"洛師妹,你瞧,那些玄霄派的弟子已經開始擺陣了。"柳詩詩挽着洛蕪的胳膊,眼波流轉間掃過下方正在調試傳送法陣的藍袍修士們,"聽說他們帶來的聚靈陣改良過,能在半個時辰内凝聚三倍靈力。"
洛蕪望着廣場上逐漸熱鬧的人群,素白仙裙的裙擺被晨風掀起一角,露出繡着雲雷紋的鞋面。她緊張地絞着袖口,掌心不知何時沁出了細汗:"若待會兒出了岔子……"話音未落,一隻修長的手覆上了她的肩頭。
"緊張什麼。"夜浔的聲音低沉如夜風掠過湖面,玄色衣擺與洛蕪的淡藍裙裾并肩而立時,仿佛将一方幽靜的夜色帶到了晨光裡,"你籌備了整整三個月,連楊賢都挑不出毛病。"
洛蕪仰頭看他時,正撞上那雙寒星般的眸子。夜浔的劍眉微微蹙着,仿佛對四周的喧鬧不以為意,可他拇指無意識摩挲着她肩頭的動作,卻讓洛蕪鼻尖發酸。她想起第一次被他救下時,也是這樣被他用溫度驅散寒意,隻是那時她還不懂得,這種溫暖會讓人上瘾。
"洛長老,夜公子。"清越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視。葉婉清銀白的身影從雲間掠來,發間垂落的冰晶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玄霄派的雲麓子長老到了,是否該去迎接?"
洛蕪還未答話,夜浔已率先轉身:"走。"玄色衣袖掃過洛蕪的手腕,牽着她踏上了懸浮的雲階。雲霧在足底翻湧,像是為這場盛會鋪就的錦繡長毯,洛蕪忽然覺得,這三個月的籌備,連同那些被委屈和誤解填滿的暗夜,都值得了。
玄霄派的雲麓子踏着七彩祥雲而來,祥雲上載着的聚靈陣核心部件在晨光中流轉着七色光華。洛蕪裣衽行禮時,餘光瞥見夜浔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玄色衣袖下的手指,正緊緊攥着雲階的欄杆。
"洛蕪姑娘果真是靈霄派的門面。"雲麓子的笑聲帶着金屬碰撞般的清脆,"老夫聽說,這次交流會連幽冥殿的餘孽都敢請?"他故意壓低的嗓音,卻讓周圍修士的竊語聲瞬間漲了三倍。
洛蕪的手腕被夜浔捏得生疼,可他面上卻仍是那副清冷如霜的模樣:"雲長老此言差矣。修仙界正值中興之際,當以交流為先。"他忽然松開洛蕪,轉身從随從手中取過一隻雕龍玉匣,"這是我夜家秘藏的《九轉金丹經》,贈與玄霄派切磋之用。"
玉匣開啟的瞬間,金光沖天而起。洛蕪看着夜浔淡然将價值連城的典籍推到風口浪尖,忽然明白他捏她手腕時傳遞的訊息——穩住。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方溫潤玉簡:"這是我靈霄派新領悟的《太乙劍陣》,願與諸位道友共勉。"
四周響起的吸氣聲中,洛蕪感覺到有溫暖的力道重新落在自己腰間。夜浔玄色的衣擺與她的藍裙交疊,像是将她納入了最安全的屏障。她望着台下逐漸平息的騷動,忽然發現,原來并肩而立,真的能抵禦萬千風雨。
"諸位道友!"洛蕪清越的聲音在靈霄殿上空回蕩,"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今日我等齊聚于此,當以切磋促精進,以交流破藩籬!"她話音剛落,夜浔深沉的嗓音便無縫銜接:"靈霄派雖地處偏隅,卻願為諸位搭建問道高台!"
當洛蕪念到玄霄派的貢獻時,雲麓子的嘴角抽了抽;提及夜家時,老一輩修士們望着夜浔玄色衣袍上未改的"夜"字,眼底複雜的情緒被年輕弟子們誤讀為敬畏;而當她說出柳詩詩設計的"三元論道台"規則時,整個廣場的私語聲都混成了歡快的旋律。
"洛師妹,你方才真漂亮。"柳詩詩撲上來時,發間的珍珠墜子撞在洛蕪腕間的玉镯上,清脆的聲響驚飛了殿檐下的靈鳥。"雲麓子長老都被你說得臉紅了呢!"
洛蕪望着遠處正在與玄霄派弟子交談的夜浔,他玄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長,像是一道能遮風擋雨的影壁。她忽然發現,自己掌心的溫度,竟還殘留着被他握住時的餘溫。
"洛長老。"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葉婉清銀白的身影融進陰影時,帶起的風讓洛蕪嗅到了一絲血腥氣。"方才玄霄派的祥雲路過斷魂崖時,有暗器擦着雲麓子的袖口墜入崖底。"
洛蕪瞳孔微縮,斷魂崖是修仙界公認的禁地,誰的暗器能精準掠過而不沾染半點煞氣?她擡頭望向夜浔時,正撞上他投來的目光。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寒星般的銳利被瞬間掩去,取而代之的是隻有她能讀懂的詢問。
"葉姑娘,"洛蕪的聲音穩得連自己都驚訝,"能否勞煩你暗中查看祥雲軌迹?"
"好。"銀發女子轉身時,發間冰晶折射的冷光,與夜浔袖中悄然出鞘的霜刃相映成輝。
當第一場切磋開始時,洛蕪望着台上玄霄派弟子與靈霄派年輕一輩的劍光交錯,忽然覺得,這交流會就像是一面照妖鏡,照出了修仙界表面祥和下的暗流湧動。而她與夜浔,就像懸在鏡框兩端的鎖扣,隻要扣得足夠緊,就能讓這鏡子不被邪祟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