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派後山的翠竹林在暮春時節泛着新綠,洛蕪撐着腰倚在竹榻上,懷中的《育嬰寶典》滑落到青石地上。夜浔從藥圃裡直起身時,正看見她對着滿地散落的衣裳發怔,玄色衣袖還沾着白術花的清甜香氣。
"在想給孩兒穿哪件?"他踩着落花走來,腰間玉佩撞出細響,彎腰拾起那本被露水打濕的冊子。洛蕪臉頰泛起薄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雲紋錦被:"我......總覺得這些衣裳顔色太淡,孩子生下來該穿明晃晃的......"
"阿蕪。"夜浔突然用指腹托起她微涼的下颌,玄鐵劍穗掃過她耳際,"你總說仙界虛禮拘人,現下倒比繡坊掌櫃還認真。"他解開外袍裹住她單薄的肩頭,玄色織金紋路在夕照裡流淌着暗沉的光。
竹葉沙沙作響,洛蕪望着他腰間懸着的玄鐵劍,劍穗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你......可曾想過孩子的名字?"夜浔的手頓在她小腹上方,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紗傳到她靈台處,竟讓那股胎動的酸脹也輕了幾分。
"若是個男孩,當如破軍出鞘。"他突然俯身吻住她發間的白術花香,"若是個女孩......"夜浔的唇貼着她耳垂,"便要像你初見我時,那壇被春雷驚破的竹葉青。"
洛蕪"撲哧"笑出聲,驚飛了檐角栖息的白鹭。她突然抓住他袖中發涼的手腕:"夜浔,你總說仙界虛禮可厭,可昨夜你整理的那些......"她望着偏殿裡堆成小山的雲紋襁褓,"分明比靈霄派的藏書樓還整齊三分。"
夜浔被她看得有些發窘,玄色衣袖無意識地掃過案上銀鏡。鏡中倒映着他眉間化開的朱砂痣,竟像浸在夕照裡的血色芙蕖。洛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發現那痣今日竟泛着暖意,像要将滿室竹影都染成蜜色。
"阿蕪。"他突然将她打橫抱起,玄鐵劍穗掃落滿地衣裳,"去偏殿。"洛蕪驚呼未落,夜浔已将她安置在鋪滿雲紋錦被的塌上,"這孩子......"他突然咬住自己的指尖,"在踢我的掌心。"
洛蕪望着他玄色衣衫上蜿蜒的血痕,突然想起昨夜他整理襁褓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要将滿室竹影盡數吞沒。她突然握住他發涼的手腕:"夜浔,你總說傷疤結痂莫揭,可這孩子......"她撫過他眉間朱砂痣,"莫不是要将你那些陳年舊賬都逼出來?"
夜浔突然将她按進錦被,玄鐵劍穗掃過她鎖骨:"阿蕪,你可知......"他突然悶哼一聲,玄色長衫被冷汗浸透,"這孩子在引我的命火......"洛蕪隻覺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竟将她小腹處的胎動都逼得輕了幾分。
偏殿外突然傳來白素素的驚呼,夜浔眉間的朱砂痣瞬間碎成血色光斑。洛蕪望着他渾身湧動的暗紅紋路,突然想起初見那日,他劍鋒上凝結的血珠。那時她隻道是仇敵的血,此刻卻明白過來,那些血分明是他母族的詛咒,在他血脈中沉睡千年,此刻正被她腹中的胎兒喚醒。
"夜浔!"洛蕪躍下錦塌時,夜浔已經跪在蒲團上,玄色長衫被冷汗浸得發亮。他突然仰頭長嘯,聲浪震得竹葉如雨而下,洛蕪隻覺腹中胎兒被那嘯聲驚動,在她靈台處輕輕踢了踢。
"是......夜氏的血咒。"白素素抱着藥箱沖進來時,發間的金步搖已碎成滿地流螢,"孩子......在喚醒他的宿命。"
洛蕪望着夜浔眉間血色紋路逐漸清晰,突然想起藏經閣裡那本《血咒經》。經文上說,夜氏後人若與仇家血脈結合,子代降世時會引動血咒,唯有以命火祭之才能破除。
"夜浔!"她突然将玄鐵劍塞入他發抖的掌心,"用這劍......"劍穗掃過她耳際時,她突然明白過來,"你母族的朱砂痣,本就是破咒的引線。"
夜浔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玄鐵劍"铮"地出鞘,劍尖抵在自己心口。洛蕪隻覺他渾身的血色紋路突然逆流而上,在他眉間重新凝結成朱砂痣。那痣此刻竟泛着暖意,像要将滿室竹影都染成蜜色。
"阿蕪......"夜浔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他突然轉身将洛蕪抵在竹壁上,玄鐵劍穗掃過她耳際,"這孩子......"他突然咬住自己的手腕,鮮血順着洛蕪的鎖骨流進錦被,在她小腹處暈開一朵血蓮。
洛蕪隻覺腹中胎兒被那血一激,在靈台處發出清越的啼哭。她望着夜浔眉間朱砂痣重新凝結,突然明白過來,這個孩子,竟是解開兩家血咒的鑰匙,也是噬盡他們命火的劫數。
"夜浔......"她的聲音被暮色裹挾着散入竹林,卻見夜浔突然将她打橫抱起,玄色衣擺掃過滿地衣裳,"去藏經閣。"他突然咬住她的耳垂,"那本《血咒經》......"他突然悶哼一聲,玄鐵劍"铮"地出鞘,劍尖抵在自己心口,"在第三十七層......"
洛蕪望着他玄色衣衫上蜿蜒的血痕,突然想起初見那日,他劍鋒上凝結的血珠。那時她隻道是仇敵的血,此刻卻明白過來,那些血,原是她與他宿命的引線,此刻正順着胎兒的啼哭,将兩家恩怨織成一張血色大網,将他們牢牢困在其中。
偏殿外的晚鐘悠悠撞破薄霧,驚起漫山白鹭。洛蕪望着夜浔眉間那抹朱砂痣在暮色中泛着暖意,忽然覺得,這滿山竹海也不及他此刻的溫度。她突然握住他發涼的手腕,将臉埋進他玄色衣襟裡,任由淚水浸濕那暗沉的織金紋路。
"夜浔......"她的聲音悶在他衣襟裡,像被竹葉濾過的溪流,"無論這孩子帶來的是劫是緣,我都......"她突然被他發燙的掌心托住後頸,玄鐵劍穗掃過她微涼的唇。
夜浔的吻帶着竹葉的清苦,卻将洛蕪凍得發麻的指尖都暖得發燙。他突然将她打橫抱起,玄色衣擺掃過滿地衣裳,"阿蕪......"他悶聲說,"這孩子......"劍穗掃過她耳際時,"是我們的......"
洛蕪望着他眉間朱砂痣在暮色中化作暖金光暈,突然覺得滿室竹影都活了,像要将這破繭而出的宿命編織成新的傳說。夜浔突然将她按進錦被,玄鐵劍"铮"地歸鞘,"明早......"他解下腰間玉佩系在她腕間,"我們去藏經閣......"劍穗掃過她小腹時,"取那本經書。"
窗外月升中天,竹林梢頭栖着新歸的白鹭。洛蕪望着夜浔在燭影裡研墨的身影,突然覺得這滿室的雲紋錦被,竟比仙界的靈脈還要溫暖三分。
靈霄派後殿的銅燈在寅時初亮起暖黃的光暈,接生嬷嬷的銀簪在燭影裡劃出急促的弧線。洛蕪攥緊床榻邊的玄鐵扶手,指節泛白的縫隙裡滲出冷汗,夜浔的外袍被她揉成皺巴巴的團,卻始終沒敢松手。
"再用些力!"嬷嬷額角的金線額鍊随着搗藥杵的節奏晃動,"孩子要出來了!"
夜浔的玄色衣袖掃過案上銀盆時帶起水珠,在洛蕪發間墜成細密的珠簾。他突然想起昨夜在藏經閣翻到的《血咒經》殘頁——子時降世者,當以母血為引,破千載宿命。指腹撫過洛蕪鬓角的冷汗,掌心卻傳來她滾燙的體溫。
"夜浔......"洛蕪突然仰頭,發間白術花墜入他襟懷,"孩子......若像你......"後半句被痛楚絞成斷續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