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洛蕪的拂塵被老人的黑氣絞成碎片，她踉跄跌入夜浔懷中，胸腔起伏間能聽見甲胄摩擦的刺耳聲。戰場上的修士們已倒下大半，靈霄派的旗幡在血色殘陽裡獵獵作響，夜浔玄色衣袍上濺滿的不知是敵血還是洛蕪咳出的朱紅。

"蕪兒！"夜浔的聲音第一次在戰場上帶了顫音，鐵甲手套卻穩穩托住她發涼的後頸。洛蕪望着他眉心那道血痕，忽然覺得眼前發黑——老人的黑杖正卷着腥風砸來，她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轟——"

光芒驟然炸開。洛蕪隻覺有股溫熱的力量自丹田湧起，經脈裡沉睡的某種東西在碎裂，連發絲都泛起冰藍色熒光。她驚愕地望着自己透明如琉璃的手掌，聽見夜浔低喝："結印！"

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縮。那團光華以洛蕪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将夜浔周身的殺伐之氣盡數染成冰藍。他看見少女跌坐在碎石中，發絲在光芒裡如同活物般遊動，眉間那顆朱砂痣竟化作流轉的星軌。

"這是......"老人的黑杖在光芒前寸寸碎裂，他沙啞的聲音裡透出恐懼，"夜氏皇族的......"

"閉嘴！"夜浔的長劍已沒入老人護腕的瞬間，他卻突然被那股藍光彈開。洛蕪的呼吸變得急促，她能聽見自己經脈中龍吟般的咆哮，那力量像要将她撕裂，卻又讓她想起初見夜浔那夜，他眉間若隐若現的冰藍色紋路。

"浔，這力量......"洛蕪捂住劇痛的太陽穴，冰藍靈力不受控制地絞殺着撲上來的幽冥殿弟子。夜浔按住她顫抖的肩，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竟讓那股暴虐的力量漸漸平息。

"用它。"夜浔的聲音在她耳畔低沉如戰鼓，"現在，殺了他。"

老人的黑袍已被燒出焦洞，露出裡面鱗片般的皮膚。他突然仰天長笑，笑聲震得衆人耳膜生疼："好個夜氏遺脈！當年你們滿門為封印我族付出的代價，如今這小丫頭又要重蹈覆轍了！"

洛蕪的靈力突然暴走。她跪倒在地，冰藍光芒刺得衆人睜不開眼，連夜浔都被逼退三步。老人卻趁機抽出長鞭，直取洛蕪後心。

"蕪兒危險！"夜浔的劍未及出鞘，卻見那團光芒中伸出無數冰藍色藤蔓，将長鞭生生絞斷。洛蕪的唇被自己咬破，卻仰頭發出不屬于人類的清越鳴叫——那是冰原上蘇醒的上古靈獸才會有的聲音。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老人的鱗片開始脫落，他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夜浔突然攬過洛蕪的腰，将她護在懷中。冰藍靈力順着兩人相觸的皮膚流淌，在他們周身凝成巨大的光翼。洛蕪驚愕地發現，自己能聽見夜浔甲胄下急促的心跳，能看見他眉間冰藍色紋路與自己體内的靈力共鳴。

"這是......我們孩子的力量。"夜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玄色鬥篷被靈力鼓成獵獵旗幟，"你想要的真相，用命來換吧。"

老人的黑杖落地的瞬間，整個戰場突然安靜下來。洛蕪的靈力如潮水般退去，她癱在夜浔懷中，看着老人化作飛灰。夜浔扯下自己内袍裹住她發抖的身軀，指腹擦過她眉間殘留的星軌碎片。

"我......"洛蕪想說什麼，卻被夜浔的拇指按住嘴唇。他玄色戰甲上的冰藍紋路正在黯淡，卻與她發間殘留的熒光相互輝映。

"回去了。"夜浔的聲音恢複往日的清冷，卻難得地沒有掙開她環上自己腰間的手。遠處靈霄派的弟子們湧上來，卻都被他冰冷的目光逼退。

洛蕪靠在他肩頭，突然想起初見那夜，他眉間若有若無的冰藍。原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夜氏皇族的血脈之力，會在真愛與至死的關頭覺醒，而她懷中的這個男人，竟從未對任何人展示過這等姿态。

"浔......"她指尖觸到他肩甲的裂痕，那裡有她血染的掌印。

夜浔沒有回頭，隻是将她裹得更緊了些。玄色鬥篷下，兩人交疊的影子在餘晖中拉得很長，像一幅古老的畫卷，正在修仙界的曆史長河裡，悄然暈開新的筆墨。

碎石在虛空中懸浮，洛蕪的發絲被靈力托起，冰藍色的光暈在她周身流轉成實質的羽翼。夜浔的玄色長劍斜指蒼穹，劍尖垂落的不是血，而是冰晶凝結的星河。老人的黑杖已斷成兩截，鱗片般的皮膚在靈力灼燒下發出滋滋聲響，唯有那雙赤紅的眼球仍迸射着貪婪的光。

"你們當真以為......"老人的喉嚨滾動着，每說一個字都咳出黑色的血，"憑這力量，就能改寫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