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養了你那麼多年,對你了如指掌,我不會判斷錯誤。或許現在你們倆不是那種關系,但你一定有這份感情,我相信你心裡不可能沒有一丁點觸動,不管你是将這份感情當成了友情還是其他的什麼情,你的眼神,動作還有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
“我……”沈越皺起眉,似乎又想為自己辯駁,但夏蓮清又擡手打斷了他。
“爸媽不願意當那種不開明的家長,但沈氏集團要有繼承人,這是我們對你唯一的戀愛限制,你能懂我說的嗎?”
——
“沈總,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夏夫人和你說了什麼?”
沈栯正站在沈越的辦公桌旁邊拿着灑水壺給發财樹澆水。
“沒有不高興。”
沈越看樣子是在浏覽面前電腦上的财經新聞,但事實上他看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翻到下一頁。
他的确沒有不高興,他隻是在思考他媽說的那些話。
他媽誤以為他和沈栯正在戀愛,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沈越的腦海中閃過他與沈栯的日常相處。
在他心裡,沈栯分明隻是自己養的發财樹,所以才會對沈栯的關注度高了一些,較于其他人更加包容了一些。
沈栯為了維持人形,不得已與他有一些肢體接觸。
但那些都是不得已的,他并沒有和沈栯在談戀愛。
但是想到這兒,他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他媽說過的那句話。
“或許現在你們倆不是那種關系,但你一定有這份感情,我相信你心裡不可能沒有一丁點的觸動。”
是嗎?
沈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沈栯的時候,那時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電影一般,他的眼裡隻能看見沈栯的身影。
這是心動?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從未對任何人心動過,他隻是下意識地照顧沈栯。
這是喜歡?
他不确定。
或許,他的确該好好想想他和沈栯的關系。
在想清楚之前,他的确不能再與沈栯有超出正常界限的行為。
沈栯不明白什麼叫吃虧,但他明白什麼叫規矩。
沈越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
于是下午沈栯又朝他張開手似是要尋求擁抱時,沈越溫聲拒絕了他。
“為什麼不讓我抱?”沈栯疑惑地歪頭。
“因為這是很親密的動作,隻有非常親密的人才能相互擁抱。”
“我們不是嗎?”
沈栯握緊拳頭,放緩聲音:“沈栯,我是你的上司。”
他說完就看見沈栯怔愣的表情,沈越的心髒泛起一抹酸澀。
剛剛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正想着,就看見沈栯無所謂地點點頭,揚起一張燦爛的笑臉。
“好吧,沒關系,那我去找其他人。”
其他人也有精氣,雖然沒有沈越的多,但是也比吸收日月精華要快。
沈越的手猛地收緊,他神色錯愕。
卻見沈栯就已經蹦蹦跳跳地離開了辦公室。
沈越:……
算了,跟一棵發财樹計較什麼呢?
沈越又繼續把自己埋進文件裡。
直到幾個小時後的下班時間到了,他才處理完文件。
沈越看了一眼手表,今晚有一個酒局,他得早點趕過去。
他習慣性地去找羅允,打算讓他陪着自己一起去。
沒想到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沈栯的手指正輕輕戳着羅允的肩膀。
羅允脫下了西裝,隻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襯衫,不止沈栯,秘書處的其他人也在圍觀。
羅允外表看着瘦,但沈越知道他有去健身房的習慣,隻是他也極少看羅允脫下西裝外套的模樣,所以沒想到羅允的身材竟然不輸于他。
沈栯還在繼續戳戳又捏捏羅允的手臂,原本他是來吸收羅允的精氣,但不知道怎麼了,就變成了對羅允身材的研究。
不過也不耽誤他吸收精氣。
隻是他吸收了許久,竟然連十分之一的靈力都沒填滿。
沈栯心中默默歎口氣,果然不是誰都能比得上沈越(的精氣)。
沈越站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他額角青筋跳動,卻還是閉了閉眼,試圖平息心中莫名翻湧的情緒。
“哇,羅允哥你也太自律了,每天都去健身房兩個小時嗎?好辛苦,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嗎?”
沈越:……
平息個屁。
他面無表情地路過秘書處,心裡的郁氣卻是漸漸堆積。他按下電梯獨自前往酒局。
等他到的時候,卻在這兒碰上一個熟悉的人。
“你怎麼在這兒?今天沒有通告?”
沈越的表情陰森森的,池簡還以為自己又哪裡惹到了他。
“劇組殺青了,跟家裡人吃飯,我表弟出國留學幾年總算畢業,沒想到還帶了個男朋友回來,現在正在裡面見家長呢。你呢?來這幹嘛?”
“Soulmate全面投入市場,跟幾個人吃飯談一下後續推廣的事情。”
“行,那你去吧。”池簡讓開身子,沒想到沈越卻停了下來。
“你表弟的對象是男人?他是同性戀?他爸媽能接受你表弟同性戀?”
池簡一愣:“對啊,不然呢?人家都談了,也總不能再拆散吧。更何況我表弟剛高考完就跟家裡宣布他出櫃,我姑姑他們一家早就接受了這件事。”
沈越若有所思:“你姑姑他們就這麼接受了,沒有任何反應嗎?”
“當然有!”池簡托起下巴,思緒回到幾年前。
那個時候他大學快畢業了,他表弟才高考完,考完當晚,他爸媽就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他姑姑哭得稀裡嘩啦,說什麼家門不幸,非要把表弟送去什麼戒同所,他爸媽勸了一晚上,才讓他姑姑打消了這個想法。
再後來聽說他表弟被姑姑姑父混合雙打,打得衣架都彎了也不肯服軟,一氣之下填了最遠的大學,大學畢業也沒有回來,直接去了國外留學。
“你不知道,剛剛我姑姑問他們談了多久,我表弟說談了七年,可是他高中畢業到現在也才五年。”
言外之意,人家高一就談上了。
“怪不得我表弟剛高考完就出櫃了,被打成那樣也不肯分手,真是一往情深啊。”
池簡說了半天,看見對面的人像是在沉思什麼,話音落下許久才聽到對面的人開口:“嗯,知道了。”
池簡:?
知道什麼東西?
他愣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沈越就已經往酒店裡面走去。
——
深夜12點,沈栯早已變回了發财樹,迷迷糊糊地睡在辦公桌上,突然間聽到有人推門而入,他“半睜開眼”,看見是沈越回來了。
這麼晚了,沈越還回來幹什麼?
他意識朦胧,突然間,他的葉片似乎被人捏了捏。
“還是沒想清楚,但有點啟發。”
沈栯:?
【幹嘛?】
他習慣性地一巴掌打到沈越的手背上,小聲嘟囔了一句:【睡覺去,不要扒拉我。】
說完沈栯施展一些助眠的靈力扔到沈越的身上,再然後,沈栯感受到那隻手松開了自己的葉片,他的意識又陷入混沌中。
直到天光大亮時,沈栯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懵了好半晌。
昨天沈越來了?
為什麼大半夜過來?
沈栯變回人形,蹑手蹑腳地推開休息室的門,入目就是正規規矩矩躺在床上安睡的人。
他靜悄悄地走到沈沈越的身邊,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上班還有15分鐘。
他趴到沈越的床邊,手托着下巴,對着沈越的耳朵又開始叫魂。
“沈總。”
“沈總,沈總。”
“沈越。”
“沈越,沈越……”
沈越被吵醒無奈地歎了口氣,睜開眼,結果毫無防備地對上沈栯這張臉。
沈栯是精緻豔麗的長相,偏偏溫潤的小鹿眼削弱了他長相的攻擊性。
眼角微微向下,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月牙形,不高興時,眼睛會落寞無神。
不知道為什麼,沈栯以前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都無比清晰,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甚至是發财樹形态時的一片綠葉,一根枝幹。
原來在他的記憶深處,有這麼多關于沈栯的回憶嗎?
他盯着那雙漆黑的眼眸,眼裡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
但沈栯的心裡裝着很多人。
沈越忽然不滿足起來,他希望沈栯不止眼裡隻有他,更希望他的心裡隻有他。
這是他的沈栯,是他一手養大的沈栯,從一開始,沈栯就該獨屬于他。
沈越的心髒再次劇烈跳動起來,撲通撲通,在甯靜的清晨格外響亮。
他想,他媽說得沒錯,或許他和沈栯沒有确定關系,但他心裡早就有了這份情感。
腦海中困擾他昨天一天的問題忽然就茅塞頓開了。
他有答案了。
“沈越,沈越,沈越……”
沈越伸出一隻手,精準地出擊,将沈栯的嘴巴捏成鴨嘴狀。
“小嘴巴……”
沈栯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頗為無辜。
沈越松開手起身,對沈栯說道:“過來讓我摸摸。”
沈栯:?
“你不是說我們隻是上下級關系嗎?”
他雖然有疑問,但還是乖乖地把頭蹭過去。
沈越摸着沈栯柔軟的毛發,眼神柔和,聲音卻十分鄭重:“以後不是了。”
沈栯聽不懂,眼神依然疑惑,但沈越卻沒再解釋。
接下來的一整天,沈栯總感覺沈越哪裡變了,有些怪怪的。
至于怪在哪,他也說不清,隻是變得更喜歡看他,或者說忽然變得粘人了。
他學漢字要看幾眼,跟三個小弟聊天要看幾眼,就連他吃個飯也要跟着一起去員工餐廳。
Duang大一隻擠在六人桌上,害得他們中午都不敢開口聊天。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晚上下班。
下班的那一刻,沈越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多加一會班,而是直接收拾好東西離開。
——
沈越今天沒有回自己的大平層,他來到沈氏的老宅。
沈氏老宅同樣位于A市的市中心,但那塊地卻被單獨劃出來,建造了一片宏偉壯觀的别墅區。
等他到家時,沈弘善和夏蓮清剛準備吃飯。
“小越?你怎麼回來了?來來來,一起吃。”
沈越沒拒絕,他像是平常回家看望父母一樣,在餐桌上聊了些自己的近況,父母二人就靜靜地聽着。
直到一頓飯吃完,沈越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後忽然開口。
“爸媽,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們說。”
沈弘善抿了一口酒,随口問道:“什麼事?”
“我是gay。”他說這話時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沈弘善:……
夏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