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龜裂。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生氣，沈越皺着眉不悅地看向沈栯:“捉弄我？”

說完，他撤回手，一句話沒說轉過身，拿起吹風機走到衛生間裡開始吹自己的頭發。

沈栯愣了片刻:“怎麼了？你生氣啦？”他坐在沙發上問沈越。

那邊吹風機呼呼作響，沈越并沒有回話。

應該是沒有聽到他說話。

沈栯穿上拖鞋，噔噔噔又跑到沈越旁邊，歪着頭湊到沈越的面前問他:“你真生氣啦？”

沈越抿了抿唇，扭過身子繼續吹頭發。

“不要生氣嘛，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沈栯舊計重施，輕輕拽沈越的衣袖，聲音軟軟的，差一點就讓沈越破功。

“對不起。”

“你原諒我呗？我錯了。真的對不起。”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你原諒我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見沈越還不願搭理他，沈栯也沒了轍。

他和龜背竹幾個從來沒吵過架，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道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

沈越頭發短，吹了幾分鐘就吹幹了，旁邊的那隻小精怪說來說去也隻會說這幾句話，讓他一開始生氣的心情都變得無奈起來。

“我很生氣。”沈越放下吹風機，走到床邊坐下，沈栯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沈越一起坐在他的床上。

自己的床被沒洗澡的沈栯坐了，沈越也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開始繼續說話。

“我為什麼生氣？”他抱着手臂翹起腿，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審問沈栯。

沈栯想了幾秒，猶猶豫豫的說道:“因為我把你當小狗？”

“嗯，但這隻是表面，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我認為你不尊重我。”

他一個在沈氏乃至整個A市都雷厲風行的霸總，竟然被沈栯當成一條小狗？

他的尊嚴放哪裡？

而且，明明說好了為什麼不牽他的手？他心裡鬥争很久才把手搭上去，竟然就這樣對待他？

沈越心裡越想越氣，但沈栯卻連接不上沈越的腦回路。

“為什麼？”他隻是在和沈越玩遊戲而已，小狗不是很可愛的東西嗎？他明明誇沈越是好狗，為什麼還這麼生氣？

沈栯想不通，但尊重沈越的想法，乖乖低着頭又說了句對不起。

本以為這樣就能哄好沈越，卻聽到他默默歎了口氣說道:“道歉不要隻是嘴上說對不起，這是最沒有價值沒有誠意的道歉。”

是嗎？

那他還要怎麼做？

沈栯想了想，下一秒他蹲下身，單膝跪在沈越的腿|間，拽起沈越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上，他抱住沈越的腰穩住身形，柔軟的發絲用力地蹭了蹭沈越的手。

“那也讓你摸摸我，我也是好小狗，可以不要生氣了嗎？”

“求求你呗，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計較。”

被這般單純至善的眼神看着，手底下是溫暖柔軟的頭發，沈越的心似乎也停頓了，跟着變得柔軟起來。

真是奇怪，自己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會和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小精怪計較？

簡直幼稚至極。

沈栯是被他養大的，從與他第一天相處開始就全心全意地屬于他，他們之間是最親密的，不夾雜任何利益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的隔閡。

化形之前是發财樹，他就把它當成發财樹。

化形之後是人，他就把他當成人。

說到底，是因為他已經将沈栯放在了與他平等的位置上去看待。

隻不過沈栯還沒有學會人類社會的交往規則而已。

沈越心中的那團氣徹底煙消雲散，他揉了揉沈栯的發頂，向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因為沈栯不懂這些事物，所以落在沈栯的眼裡，他是在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但沈栯并沒有任何的生氣，更沒有覺得他無理取鬧，而是認認真真地向他道歉。

真是一個乖乖的小精怪，沈越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笑了！你原諒我了？”沈栯立即變得精神了不少。

“沒有，還要再摸一會兒才能解氣。”

沈栯頓時垮下臉:“那行吧。”

于是沈越又摸了五六分鐘才撤回手。

他掀開被子:“很晚了，趕緊睡覺吧。明天中午要去一個飯局，可能你會不适應裡面的氛圍，如果你想待在酒店裡也可以。等飯局結束我就來找你，帶你出去玩兒。”

“不要。”沈栯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好，那先去睡覺。”

“嗯！”

翌日上午十一點，沈越等到沈栯睡到自然醒，随後兩人洗漱完起床直接去了一家餐廳。

餐廳裡金碧輝煌，十幾米的水晶吊燈從頂樓穿過旋轉樓梯垂直向下，折射出柔和又粼粼的波光，鮮紅的地毯從一樓鋪到頂樓，四處都散發着金錢的氣息。

兩人被服務員請到頂樓的一間私人包廂内，推開包廂的門，一大桌子人齊刷刷轉過頭盯着他們。

下一秒整個桌子上的人全部站起身，微笑着朝着沈越點頭示意，幾個坐在圓桌上方的中年男人甚至走下台親自到門口迎接沈越。

沈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社恐又犯了，躲到沈越的身後，看着沈越與一衆人握手問好。

他記得今天早上沈越跟他說的話，不用在意其他人的存在，隻要吃飽飯就行，沈栯将信将疑地落座。

飯菜很快上來，沈栯低着頭自顧自地吃菜，默默聽着桌上幾人與沈越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