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宰眉頭微擰了下,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後視鏡裡,公交車已經慢慢駛近,他不想浪費時間解釋,強硬道:“我讓你上車。”
姜至硬脾氣也上來了,看着他絲毫不讓:“銀行賬号。”
兩人僵持的空檔,公交車已經駛進了站,開始朝李赫宰的車鳴笛。他的車非法占着公交車道,不讓不行,隻能啟動車子駛離。
在不遠處找到一個臨時停車點,他解開安全帶,拿起不久前在藥店買的那包胃藥下車,跑向剛剛那個公交站台。
姜至從小就有消化不良的毛病,當上綜藝節目作家後,忙起來經常吃飯不規律,胃更是不好,尤其是在賭氣的狀态下,吃東西必胃疼。
剛在炸雞店,被人冤枉成第三者,還吃了那麼一大份炸雞,結果不用想都知道。
當李赫宰跑到公交站台時,那裡已經沒有了姜至的身影,他掏出手機,點開快捷撥号鍵,手指停在“1”那個數字上。
自從有了自己的手機,他的快捷撥号鍵“1”一直都是姜至,分手的這五年來也是。這期間,換過号碼,也換過手機,唯獨這個沒變過。
他盯着那個“1”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而是給圭賢編輯了條短信:姜至那桌的單是你買的?
很快收到回複:嗯,怎麼了?
李赫宰氣不打一處來,卻也無奈,摁滅了手機,沒再理他。
換乘了兩趟公交,折騰将近十一點,姜至才到達自己那險些出了首爾的小兩室公寓。翻出藥箱裡常備的胃藥,就着涼水吃下,人就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時,是淩晨一點,沒開空調睡的,出了一身的汗,沙發都印出了水,不過好處是胃不疼了。
她開了空調,起身去衛生間沖了澡,洗完習慣性的躺在床上看手機消息。
除了工作群裡的幾條未讀消息,沒什麼特别的,很平凡。平凡到她覺得,今晚又是被人潑水,又是偶遇前男友的,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事。
躺在床上如烙餅,突然有種傾訴的欲望。
她點開手機的快捷撥号頁面,也盯着那個數字“1”發呆。許久,摁下了數字“3”。
随即通話鍵上出現了“卷王曲”三個字。
“卷王曲”,大名曲佳甯,大韓民國西部地檢刑事部檢察官,也是姜至閨蜜,工作上有名的卷王,淨化掉睡眠的強者,所以即使淩晨兩點給她打電話,依舊聯系得上。
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立馬被接起:“嗯,說。”
兩個字,直接明了。
“我今天被人潑了。”
“被潑的什麼?”
“冰水。”
“可惜,怎麼不是酒,好想喝酒,我都好久沒喝了。”
“......”姜至有些無語,“你們不聚餐的嗎?我看電視上,檢察官不是經常聚餐?”
“那是電視劇,我天天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聚餐。”
“嗯,也是。”
“所以呢?你反擊了嗎?”
“嗯,我潑了回去,還扇了對方一巴掌。”
“哈,好樣的。”
“不會被告吧?”
“會。”
“......”
“不過不是大事,不會進不去,被告大概率也是和解。”
“你們檢察官衡量大事的标準,都是會不會進去嗎?”
“不,我标準是有期還是無期。”
“......”
“行了,說正事吧。這麼晚打電話,不會是要和我探讨自己會不會進去吧。”
“......”姜至沉默了兩秒,還想掙紮,“這不算正事嗎?”
“再不說我挂了。”曲佳甯威脅。
姜至聽話秒答:“我見到李赫宰了。”
這次輪到曲佳甯沉默了,可能是沒想到,有生之年會再從姜至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畢竟當年的那場分手有夠慘烈的。
她沉默了幾秒,開口:“所以呢?”
姜至被問的有些懵。
是啊,所以呢?她想表達些什麼呢?又能表達些什麼呢?都分手這麼久了,再見到又能如何?
她雖然都明白,可心裡還是堵的難受,掙紮的辯解道:“不是......那什麼,他看到我被人潑,還幸災樂禍的,一點前任相見的禮儀都不講的嗎?”
“前任禮儀?”曲佳甯嘲笑出聲,“都前任了還需要講什麼禮儀,自然是你若安好,那還得了。我也就是你朋友得站你這邊,要是李赫宰朋友,知道你分手時對他那麼狠,肯定罵死你,還禮儀?”
姜至沉默了會,半晌才玩笑着開口,“怎麼,站我這個壞女人這邊你很委屈呀?”
“不是,”曲佳甯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隻是很好奇,當初你那麼愛他,為什麼那麼決絕的分手了呢?”
是啊,為什麼呢?怎麼就發展到那一步了呢?
交往的六年間,分手這樣的話說過無數次,也從來都是幾天就和好了,可那次什麼都沒說,卻真的那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