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被拉進選拔者遊戲還沒有多久,甚至還沒有親眼見過監察官,隻在别人的描述裡聽說過。
傳聞那人總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臉上一直戴着銀色的面具,将五官輪廓遮得嚴嚴實實,聲音是和系統如出一轍的冰冷機械音。
任何人提起他,先想到的就是他令人畏懼的身份和不容挑釁的權威。
隻要有人在副本中有嚴重違規的行為,他就會如同幽靈一般出現,用無機質一般的黑眸冷冷地凝視着違規玩家,宣讀系統的判決,親自執行懲罰。
他代表着系統意志。
遊鯉鯉一度懷疑監察官根本不是人,什麼人能一天24小時守在遊戲裡,在無數個副本裡來回穿梭,又要忙着處罰違規玩家,又要處理副本bug。
但楚穗并不這麼認為。
她跟監察官打得最激烈的那一次,差一點點就能拿下他的面具。
雖然最後被他擋開了,但楚穗清晰地看見了面具下那雙狹長而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又被無邊的冷靜壓制住,重新恢複了無波古井一般的沉寂。
那一絲慌亂她絕不會看錯,那是人類才有的情緒。
栾薇望着楚穗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行人剛走過拐角,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黏膩的腳步聲。
為什麼要用黏膩來形容呢?
因為楚穗略微轉頭,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護士長阿玲和兩個小護士出現在護士站的前方,腰部以下幾乎融化成了一灘肉,卻還能支撐着她們的上半身。
她們的下半身正如同蝸牛行走一般,向着他們蠕動而來!
走廊的地闆上留下一道黏膩的血痕,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護士長阿玲的臉逐漸變成青白色,嘴唇咧到耳根後,幽幽凝視着前方的一行人,嗓音陰冷而尖利:“晚上熄燈以後病人不允許離開病房!”
楚穗:“别管她們!跑!”
衆人當然不可能因為護士長的話而停下來,下一秒都默契地狠命往院長辦公室的方向跑。
“怎麼第四條規則是真的啊我靠!!!”遊鯉鯉邊罵邊跑,嘴裡半分也不閑着。
一行人跑到院長辦公室前的時候,都發覺身後黏膩的蠕動聲音消失了。
栾薇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深深喘了兩口氣才道:“半對半錯吧,但我們沒有觸發死亡條件,她們也不能真的拿我們怎麼樣。”
護士并沒有追過來,但衆人都感受到這裡的不對勁。
這片區域彌漫着的刺骨寒意,以及陰冷黏膩的不适感。
“她們似乎很怕這裡。”楚穗目光沉靜。
遊鯉鯉弱弱道:“我也怕……”
楚穗:“……”
來都來了,沒有轉頭回去的道理,楚穗率先打開了門,手裡穩穩握着晷針尾部的紅寶石,随時準備出手。
看到辦公室内的景象,遊鯉鯉渾身戒備突然落了空,難以置信道:“竟然沒人?”
辦公室亮着燈,慘白的燈光照射下來,地上鋪着一層棕紅色的羊毛地毯,深藍色的窗簾非常厚重,被拉住遮擋了外面的月光。
整個辦公室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箱子,擺放得過度整齊的物品充滿了違和感。
電腦屏幕幽幽地亮着光,鍵盤上落着一層灰塵,鼠标上卻有着被觸摸使用過的痕迹。
楚穗走過去,看到了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日曆,以及鼠标上留下的手印,冷笑一聲:“殷澤宇和羅譚早就看到了。”
可那兩個蠢貨并沒有選擇跟她們交流信息。
楚穗如果早知道這裡有劉雨萌的病曆,副本進度破解得可能要更快一點。
殷澤宇或許還能精神正常地活着。
遊鯉鯉無語地抱怨:“這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這倆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栾薇早就看出來遊鯉鯉是個新人,輕笑着解釋道:“如果能将B級副本的主線破解進度達到90%以上,結算的時候會多出來一項個人表現得分,破解的線索越多,所獲得的積分也就越高。”
遊鯉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然後遊鯉鯉就陷入了沉默之中,開始認真思索自己狗屎一樣的表現能有多少可憐的得分。
楚穗拉開抽屜,那沓照片靜靜地躺在那裡,許是因為被殷澤宇二人動過的緣故,擺放稍顯淩亂。
楚穗沒有去摸,隻看第一張照片,就已經斷定拍攝地點就是手術室裡的那間密室。
可是,院長在哪?
第六條規則:院長辦公室在五樓,他最喜歡主動找他交流病情的病人,但院長工作繁忙,隻在午夜之後出現在辦公室,請病人自己選擇時間前往。
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了,可辦公室裡卻并沒有他的蹤影。
楚穗将整個辦公室都打量了一遍,走到了窗簾前方。
楚穗伸出手抓住厚重的窗簾,準備用力拉開。
手上使勁的那一刻,楚穗感覺窗簾的下半部分同時也被拽動,有些疑惑地低頭看去。
是小舟。
他也在拉窗簾。
楚穗啞然失笑:“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是我來吧。”
小舟乖乖往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
這小孩跟她的想法還挺同頻,楚穗一邊想,一邊“唰”地一下拉開了窗簾。
楚穗突然的舉動讓正在搜查其他地方的三人也都看了過來,在看清窗簾之後的景象時,霎時都瞪大了眼睛。
遊鯉鯉一句國粹瞬間出口:“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