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無悔。”
這點兒規矩他還是知道的,“應忔那裡有一副青玉的古棋,可以拿來玩。”
謝寒玉說罷,忽感到一股靈力彙聚起來,“棋盤陣,落子無悔,生死各憑本事吧,哈哈哈。”
他和江潮已經進入到陣中,這應該就是夏安身上惡靈的陣法。
“小心點,跟緊我。”
謝寒玉轉身叮囑過江潮,這才小心觀察着四周的狀況,“這裡隻有一道生門。”
他和江潮處于兩塊棋盤之中,棋盤方正,棋子圓潤。
謝寒玉打量着,這裡面一共是三百六十個棋盤,棋盤與常規不同,四周高中間低,這裡是秧苗中間,謝寒玉記着旁邊是一條小溪,平日裡農民常用來灌溉土地,所以一旦破不了陣,溪水便會進入,在靈力的加持下,他們便會被淹死在這裡。
每一格棋盤發出金光,他們被困在層層疊疊的金線之中,他的周圍是一圈的黑子,謝寒玉腳步向後挪了一步,金光便閃現,他握着霜寒去擋,光芒便散去,棋局又悄然變幻。
重障之間,他已經看不到江潮的人影了,隻能聽到他的聲音,“阿玉,下白子。”
謝寒玉抿了下唇角,霜寒挑起一顆白子,他觀察着四周,将其放在了身後的一格,一道戾風忽的從身前飛過來,他挑起另一枚白子去擋。
“東南位,右四五。”
江潮的聲音傳入他耳中,“這是松下殘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接着正北位左二。”
謝寒玉從袖口撕下一段布,靈力繞着布料,卷起另外兩枚白子,放到地方,“阿玉,彎腰。”
他側身彎下身子,黑子便橫沖直撞的落在他身側,“黑子是水,白子是金,阿玉,你帶金子沒?”
謝寒玉瞥見自己的發簪,順手拔下來,金鑲玉的簪子,“帶了。”
“西南,最外側。”
他将簪子握在手心,劃破腕間,中指和食指夾起另一枚白子,丢在外面,天地間忽然化作兩個黑白半圓。
他看見了江潮,正和自己搖搖相對,江潮正站在黑子正中,團團的把他圍住,動彈不得,難怪自己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江潮看見謝寒玉,對他擠出來一個笑,“阿玉,靠你了。”
黑白,日月,陰陽,晝夜。
在這裡面,他們便永遠是對立的。
謝寒玉臉色冷了下來,霜寒出竅,泛出白光,隻向兩人正中的地方刺去,他單膝跪在地面,兩隻手相持握住劍柄。
一瞬間,以謝寒玉為中心,光芒向外綻放,360個圈層層散開,一滴血滴下去,順着紋路流下去。
天色在一刻混淆在一起,原本泾渭分明的黑與白交織,深深淺淺的灰逐漸融為一體,謝寒玉松開一隻手,順着面前的圈痕劃下來。
天空出現裂紋,謝寒玉的指尖已經顫抖,他嘴角流出血,膝下也泛出血迹,金線已經開始變得黯淡。
他聽見惡靈的聲音,“這是死門,你出不去的,你朋友以身入局,隻是可惜了,今天你們都會死在這裡。”
他擡眸遠遠地看了一眼江潮,心裡的情感一股腦兒的湧了上來,什麼亂七八糟的克制和隐忍,在這一刻仿佛摔碎的鏡子,“啪”的一聲全部都爆發了,震耳欲聾卻又鴉雀無聲。
“是生是死,在我,而不在你。”
謝寒玉拿着霜寒的手發力,青筋分明,再次向下紮去,裂紋變大,風從縫隙中進來,他便拔起霜寒,再次揮劍,風陡然變得更大,血順着流向中間,天地間亮起來。
風停了。
謝寒玉俊秀瘦削的身子孤零零的站在中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透露着無法被打破的韌勁,惡靈不想瞧見那雙眼睛,卻又不得不對上那雙眼睛。
那雙令他恐懼的眼睛,隻消一眼,就身子顫抖,他覺得自己像是要死在這雙眼睛裡。
“你便這般相信他嗎?以身入棋,他失敗了,你的三魂七魄都會散去,哪怕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謝寒玉不會輸,江潮斷定,也确信。
江潮嗤笑,他盤坐在地上,“若是敗了,我也能當一回神仙,把他救回來。而且,你怎麼确定我不是神仙呢?”
“轟隆”一聲,一道劍光直沖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