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江公子能顧及自己的名聲,不要胡亂言語,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嗯嗯,”江潮眼睛眨巴眨巴,閃爍其詞,“知道了。”
曹飛和元空真人從旁邊走過來,江潮直接上下掃視着他,胡子倒是留的挺長,隻可惜糾纏在一起,配上那死魚眼,渾身散發着不知從哪裡來的腥味。
又是哪裡來的死鲶魚精?
居然在這裡冒充道人,敗壞名聲,還妄造殺孽,明明是找死,隻是不知他和那河裡的東西是什麼關系?
他沒說話,隐去了周身的靈力,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隻是學了些武功防身的公子哥,把身子向謝寒玉身邊側臉一下,把臉埋在後面,對着那兩個小孩子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兩位公子這般年輕,不知是何方人士,貧道人稱元空真人,師承百重泉易逢春,有禮了。”
元空真人揚起手中的拂塵,倒有幾分硬要裝腔作勢的别扭感。
他的眼睛很渾濁,灰撲撲的幾乎看不到眼白,兩個小孩子齊刷刷的躲在江潮身後,這場面看起來格外怪異,一家之主的謝寒玉站在三人前面,霜寒乖巧的立在一側。
“易逢春,”江潮小聲念叨,“百重泉,你是怎麼找到那裡的?”
謝寒玉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對,便沒有開口,開始仔細打量面前的元空真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号,懷仙門的古籍孤本中也沒有記載過百重泉這個地方。
“公子有所不知,百重泉,響徹千山萬水,本是七百年前一位犯下大錯的仙人居所,後來仙人被捕,那地方也便荒涼,貧道也是因機緣巧合才得高人相助習得道法,積累善念方緣于此救人于水火。”
“那位易逢春,你可還記得他什麼模樣?”
江潮有些激動,他的身子顫抖着,眼尾露出一絲血色,瞧不清楚。
“家師身子肥胖,圓頭大耳。”
江潮好似松了一口氣,卻又像是失魂落魄的絕望,“沒事了,是我想錯了,他們早就不在了,怕隻是念想罷了。”
“師父常說他這名字是從死人堆裡一個香囊上撿到的,他沒讀過什麼書,撿了個人的名字随便就用了,公子是認識什麼故人嗎?”
元空真人笑的和藹極了,完全看不出他剛才與曹飛說話的模樣。
“想必是我記錯了,時間久了,不礙事。”
江潮像是一個蔫兒的杏花,他不再言語,隻輕拽了一些謝寒玉的袖子,又迅速放下,落寞而可憐。
“兩位公子今日着實厲害,貧道甘拜下風,隻是不知這河裡的妖怪要如何除去呢?”
“道人,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曹飛叨叨道,“我們藍口鎮可是給了你不少銀子的,若是這般沒用,不如早些把銀子還回來的好。”
謝寒玉突然開口,他的氣質讓場面安靜下來,霜寒泛着銀色的光,仿佛給這些人上了禁锢, “懷仙門謝寒玉,真人的法子我以前從未聽說,倒是新奇。”
“仙君年齡小,自然是不知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隻需将這兩個黃口小兒丢進這藍溪河,自然可保百年平安無虞,風調雨順。”
元空真人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聽謝寒玉這般說,他的傲氣也上來了幾分,“仙門百家教習的法子雖然可行,但總歸成效太慢,河裡的妖怪作惡多端,危害已久,此法是最快之計。”
“濫殺無辜,不結善緣,有違天道,于飛升有礙,道人想法獨特,倒是真的無欲無求。”
謝寒玉聲音平淡,他的目光輕輕掠過身後的江潮和兩個小孩,随後又放在元空真人身上。
“小友這話,貧道慚愧,這是這藍溪河一事必得如此,不知剛才小友一番打鬥可有結果?不妨三日之後待月圓之夜,以兩個孩童為祭,必得成功。”
元空真人順了順下巴的胡須,“現如今這世道,坑蒙拐騙的人是越來越多,懷仙門這樣的大宗門,忙着舉辦仙門大會,又怎麼會抽出弟子來這裡呢?”
曹飛在一旁嚷嚷道,“姜老婆子想必是被你們給騙了,年紀輕輕的,又怎麼能有什麼本事呢?真人,我這就帶着這兩個娃娃回去,還要勞煩您三天後行事呢。”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蠢啊?能當祖父的年紀了,卻在這裡給人當孫子。”江潮頓時火冒三丈,他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向前走了幾步。
“虧的這孩子不是你家的,謝仙君為了救你費了多少靈力,旁邊這個死鲶魚,屁事兒不幹,你還把他當成個寶了是吧?”
謝寒玉也沒想到他突然念及自己,腰間的玉鈴輕搖,他有一絲愣住了。
藍溪河水逐漸平靜下來,沒再出現靈力波動,被浪打到岸邊的青花墨玉失去了光澤,看上去再沒有了清透,說是個鵝卵石更恰當些。
謝寒玉彎下腰,把那塊玉石撿起來放在手心,青花墨玉以青黑溫潤,暗可透光而出名,藍溪河之前靈力充沛,這裡的玉更是沾染了靈力,佩戴的人可保持其身體康健,性命無虞。
可手裡的這塊玉卻絲毫沒有任何靈力。
“你這黃口小兒,居然敢信口雌黃?”
元空真人聽見他罵自己臭鲶魚,兩邊的胡子高高翹起,當時就伸出手指對着江潮大罵。
謝寒玉輕看了他一眼,霜寒便架在了元空真人的脖子上,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嘴瞬間偃旗息鼓。
江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有點害羞,以為謝寒玉是給自己出氣,手指輕輕撓了撓自己的鼻尖,“額,那個,其實我可以罵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