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抖動的杏花枝在他的慌亂中顫動,一朵嬌嫩的正含苞欲放的杏花恰巧卡在了謝寒玉的耳畔,他的鼻間滿是那股夾雜着寒氣的花香。
謝寒玉向後退了一小步,江潮本搭在他腰間的手松了下來,他一個踉跄就坐在了地上。
江潮瞪着那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謝寒玉,他,他他,他應該是故意的吧。
應該是吧。
他看着謝寒玉略帶嫌棄的眼神對着自己的衣擺,江潮順着他的視線看下去,不就是衣服上粘了那麼一丢丢的泥嗎?
他衣服上還沾了花香呢,還沾了這春日的細雨呢,潤物細無聲,不知道嗎?有什麼好嫌棄的?
他堂堂正正一條龍,居然被人嫌棄了。
江潮難以置信,手裡還抱着那杏花枝,好,好得很,現在他不買也是買,買也是買,他要開始強買強賣了。
“我這杏花枝可是無價的,說吧,要怎麼賠?”江潮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後滿臉心疼的看着手裡的花枝,理直氣壯的對着謝寒玉說。
謝寒玉聽着他蠻不講理的話,不想搭理人,偏偏這個人還死纏爛打的跟在他身後,晨起時那一抹微微微弱的欣賞算是徹底消失粉碎了。
他幹脆丢了一錠銀子過去,接着在江潮震驚,寫滿了“你真要啊”的表情中把那一大把的杏花枝從他懷裡拿了出來,然後當着江潮的面走了!!!
他走了!
他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
江潮暗自站在原地自我攻略了一會兒,決心收下這錠銀子,如果忽略他早就藏起來銀子的手,這場攻略倒是還勉勉強強有兩分可信度。
但這銀子也太少了,他這杏花枝可是無價的,而且還有他的逆鱗,不行,他必須狠狠抱住,不對,抓住這個錢袋子。
江潮直接跑到了謝寒玉身旁,見那朵杏花還在他耳畔别着,暗自得意了一下,随後又繃着臉,脆生生的說道,“那個,你給的銀子不夠,而且我這身衣裳都被你碰壞了,這可是重蓮绫,很貴重的。”
江潮的語氣越來越低,他的眼睛瞥向謝寒玉身上衣衫的布料,臉色扭曲了一下,随後咬咬牙,擲地有聲的說道,“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賠,不然我就纏着你一輩子。”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謝寒玉仍然是那副欠揍的表情,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順手丢了一個香囊給他,裡面是滿滿的一袋銀子。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江潮招呼了一嗓子,謝寒玉的眼神落在他緊緊抱住了香囊的手上,一語不發。
“這是個美麗的誤會。”江潮把香囊塞進自己的袖口,然後擠出一個笑,他發誓從現在起要牢牢跟緊謝寒玉。
謝寒玉在眼神中閃過一絲淺不可見的笑意,随即又恢複平靜,他任由一旁的江潮跟着自己,在某些人看來,他隻是不想搭理人而已,但沒關系,江潮會為他找好借口。
“小郎君,我怎麼稱呼你呀?”江潮伸手把謝寒玉耳畔的那朵杏花給拿了下來,放在鼻尖輕嗅,他的手觸碰到謝寒玉的那一刻,小郎君的身子一僵,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這麼敏感呀,小郎君?”江潮順手把那朵杏花别在了自己耳畔,粉嫩而俏麗的杏花與他那身紅衣相得益彰,上揚的眼角顯示出青年的意氣風發。
“謝寒玉。”
“啊?”江潮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上一個問題,“寒玉,很好聽的名字嘛。”
“江潮,江明朝。明朝是我的字,随便你怎麼稱呼。”
奈何謝寒玉壓根不搭理他,隻擡步向前走,藍口鎮離這裡還有十公裡,旁邊這個人在這兒絮絮叨叨,一路上倒也算不得孤單。
江潮在心裡念咕,“寒玉,萬條寒玉,倒是與這長相很是般配,清俊而雅潔,但是好像還是喚小郎君朗朗上口些。”
“唉,小郎君,我看你是修仙之人,你會禦劍嗎?”江潮從謝寒玉的左邊又繞到右邊,整個人幾乎要貼在謝寒玉身上,可有些人卻根本沒意識到這樣的距離有什麼不對,也根本看不見另一個當事人别樣的目光。
他是真的看花眼了,沒想到這人真是個傻的,虧了一張好皮囊,謝寒玉的腳步極快,剛過了葉潭鎮,一個聲音就傳了過來,極其微弱,帶着傷感和憤恨,謝寒玉看過去,才發現是一個頭發花白,雙目無神,身上的衣服破舊但很幹淨的女人,拄着一根竹竿。
“敢問這位娘子唱的是什麼曲子?”謝寒玉走過去,行了個禮,江潮看過去,這小郎君還挺有禮,怎麼對他就這麼冷漠呢?
難道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他知道我是龍了嗎?想得到真龍的青睐,然後雙修增強功力,好稱霸仙界?
江潮看向謝寒玉的眼神越來越鄙夷,原本兩人間隻能容得下一隻手臂的距離現在因為某條龍的心緒瞬間能再放下幾個人。
他可不是那麼輕松就能被迷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