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鬧劇自然不歡而散,為首的三個人顯然無法接受約書亞這過于出格的行為。而約書亞也因此出了名。同學們對着他的背影或是指指點點或是竊竊私語:“你們聽說了嗎,上次有人當着約書亞的面辱罵他媽媽,約書亞居然還笑吟吟地給他們遞瑪麗娜的名片!”久而久之,就傳成了“約書亞親自給他媽媽拉皮條”。有些膽大的男孩專門來到他的班級找他要瑪麗娜的名片,約書亞來者不拒,隻是動作不再像之前那般輕佻,而是随意又不屑地把名片甩給對方,仿佛名片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母親,而自己也隻是個盡職盡責的中介人。
自那之後約書亞身邊安靜了很多,同學們開始忌憚這個出身低賤的優等生: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母親都能不管不顧置之不理,那麼他還會被什麼打擾呢?約書亞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縱然先前的言語攻擊對他無用,但是有蒼蠅一直纏着自己也是讓人感到幾分煩悶。為此他特地在那個月的月假裡給瑪麗娜打的電話裡,真情實意地感謝了她。
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在最後很鄭重地說了句“謝謝你,媽媽”。但是電話另一頭并沒有回應,傳來的隻有瑪麗娜婉轉悠揚的聲音和男人低沉粗重的喘息。
放月假的時候是固定的,但是約書亞打電話的日子并不固定,他會專門挑選一個其他三個室友都不在的時候随機打過去。他打的是瑪麗娜房間裡的私人電話,運氣不好的時候瑪麗娜不在電話不會被接通,索性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運氣好的。她在房間裡接電話的時候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被,而後者占比更高。約書亞也不在意電話另一頭的人有沒有聽到,他就這樣像傾訴樹洞一樣講述着自己的事情。并且通過自己的觀察,他猜測到她現在有四五個固定的客人。
這很可恥。他打電話回去隻是想聽一聽瑪麗娜的聲音,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打電話回去,她可能真的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的存在。而他在像小偷一樣貪婪地竊取她的聲音的同時,還留出幾分心神辨别此刻趴在她身上和她的男人是不是之前的同一個。長此以往下來,約書亞甚至覺得他已經比瑪麗娜更加熟悉他們的聲音,誰擅長什麼,誰喜歡什麼,誰又喜歡對着鏡子和瑪麗娜展開瘋狂的過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每一次的電話,他都像現在這樣,一隻手握着聽筒,另一隻手狠狠懲罰着自己。
電話那端的兩個人,或許并不知道他們的過程會被第三方的人知道。或許瑪麗娜知道,但是她并不在意。因此約書亞就在這樣一場又一場的電話中,輕而易舉地分别出瑪麗娜聲音所代表的含義:她快要到達時的聲音、她到達時的聲音、還有事後她和男人們調情時的聲音......太多太多了,他像一個陰暗的偷窺者竊聽着她的一舉一動,無數次地幻想着自己與他的媽媽瑪麗娜。他知道瑪麗娜所有喜歡在床上的偏好。他知道瑪麗娜是個風情妖娆的妓女,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
他也知道,自己正無望又絕望地愛着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