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暄你要是敢耍流氓我就現場開直播！”林焰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裡格外清脆，他舉着手機作勢威脅，“讓全國觀衆都看看，你私下裡是個什麼德行！！”

可惜，四百平的大平層将他的威脅盡數吞沒。落地窗外，江城的燈火點點跳躍，如火光般映照着他因羞惱而泛紅的耳尖。

林焰才當了不到一個月的明星，倒是已經很适應了。雖然目前的他不是26歲沈容暄的對手，但他擁有少年人特有的同歸于盡的勇氣。

明明睫毛都在輕顫，偏要昂起下巴強撐氣勢。

沈容暄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

林焰語速飛快地數落：“你不但耍流氓……你還……”他意有所指地瞥眼沈容暄的手機，“偷看我跳舞的視頻！”

“你跳舞有什麼不能看？這就是你的工作。”沈容暄說。

“但你看的是……”林焰卡了下殼，“那什麼……女團舞。”

沈容暄不置可否，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拿起桌上的金絲眼鏡，架回鼻梁。

好半天，也沒有額外動作，身上的浴袍依然規規矩矩穿着。

……也沒有去拿手機偷看女團舞視頻。

“哎，你大晚上的還戴什麼眼鏡？”林焰微微放心，可此時看他，隻覺處處都令人起疑，忙指出一處疑點，“你又不近視！”

眼鏡就像沈容暄完美演技的具象化，他借着那層僞裝，從容地回：“你怎麼知道我不近視？我從高中開始就戴眼鏡了。”

“哼，我還不知道你？”

林焰自信十足，大膽往前。

濃郁的檸檬葉氣息撲面而來，他屏息凝神，偏頭觀察鏡片的折射角度。

還是看不到肩膀。高中的時候近視的同學很多，雙眼視力5.2的林焰同學也很清楚，近視眼鏡會産生折射夾角，令眼睛和臉部線條變形。

而沈容暄戴上眼鏡，除了眼睛蒙上一層遮掩，毫無變化。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沈容暄喉結的滾動，近到能數清對方睫毛投下的陰影。借着這個角度，他偷偷往浴袍領口裡瞄！

迅速的一眼掠過去，可惜，還是看不到肩膀。

“哼，騙子。”林焰退開，轉身時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騙子。

這話說出來的一瞬間，以僵硬的沈容暄為圓心，仿佛幾百平方米的空氣都凝滞了。

随後林焰才把話說完：“明明就不近視啊。”

沈容暄站在原地，浴袍下的肌肉微微繃緊。鏡片泛着冷光，再一次遮住了他眼底翻湧的情緒。

*

時隔半個月再回來，次卧的床上用品煥然一新。次卧的感應燈帶亮起暖橘色微光，林焰呈大字形陷進蓬松的被褥。萦繞周身的隻有淡淡的好聞的洗衣凝珠的香氣。

他翻了個身，舉起沈容暄交給他的那瓶極其刻意“維生素”，對着光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倒出來了一粒，配着水一口吞下。

夜色已深，林焰躺在幹淨的大床上卻沒什麼困意，不禁想到自己在酒店停電時，那種洶湧漫上來的、無從說起的，強烈不安、無措、恐懼的情緒，就像被關在記憶深處的潘多拉魔盒。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怕黑的？

這些年裡，他又遇到了什麼？

……和沈容暄有關嗎？

他趴在床邊，垂下去一隻手，手掌被床腳明亮的燈帶照成微透的橘紅色。

待他将手收回，感應燈便立刻暗了幾度，卻沒有完全熄滅。

在這套大平層裡，沒有任何一個空間會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找不到這燈帶怎麼關，智能聲控功能也不太配合他。不過這燈帶光線柔和，又是設置在床底下，并不影響他的睡眠。乃至從酒店回來之後，他才開始留意這些細節。

“沒睡？”冷不防從房門那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線。

“……你幹嘛？”林焰驚坐而起，腦中迅速彈出結婚協議第五條。

畢竟沈容暄是26歲的老男人了，又極有可能是表裡不一的斯文敗類，萬一這人突然有什麼生理需求，自己從還是不從？

林焰百般糾結。

“後天我們就要去攝影棚拍《愛的雙重奏》B面了，全程直播。”沈容暄看起來倒是挺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