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五年也不過23歲的林焰，他在娛樂圈鍍上一層耀眼的金光，是頂流男團中的頂流成員，令幾千萬的粉絲迷戀瘋狂。

可是，高處本就不勝寒，那些颠倒是非的黑料更是幾乎将他摧毀，如此消沉了大半年後，沈容暄找到他。

可他們都心知肚明，這絕非聖人的拯救。

恰恰相反。

“你有拒絕的權利嗎？”沈容暄淡聲，沒什麼音調起伏地問。

林焰靜靜躺在床上，奉獻自己年輕美好的身體，任人宰割。

可沈容暄看得清楚，這具身體止不住地一直發抖，閉着的眼皮也在顫動。

“林焰，我反悔了。”

這話說出來的瞬間，林焰終于睜開眼來看他。

可他撇開臉，隻是換了一個姿勢。

他不允許林焰這樣自暴自棄，像條死魚一樣讓他為所欲為，那讓他意興闌珊，可他也不願就此放手，所以他轉而要求：“——你上我。”

這樣一來，即使依然由他來主導床事，林焰也不能自暴自棄，而必須予以配合。首先……林焰就得讓自己in起來。

這樣的婚姻，似乎讓林焰又堕入新的深淵。

林焰肯定恨透他了。

沈容暄一直是很清楚的，但反悔嗎？似乎沒有過。至少他緊緊抓住了林焰，林焰必須遵從合約，在賺夠十億之前留在他身邊。那幾乎就是永遠了。而林焰突然的失憶，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附贈獎勵。

連老天都偏袒他不是嗎。

哪怕林焰讨厭他，恨他……

酒店套房内突然亮了一瞬，窗外驚雷炸響，将沈容暄拽回現實。

那些不堪的回憶全被抹去，此時此刻，林焰正陷在未知的恐懼裡，失憶讓他連恐懼的源頭都找不到。身邊所有事物都是無比陌生。唯一能帶給他安全感的，竟然隻有他最讨厭的死對頭。

他本能地抓住沈容暄衣袖，抓得很緊，身體一直在抖。

沈容暄已經很熟悉他這樣的狀态了，甚至可以做到完全視而不見，可是現在，卻忍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像是供奉着精美卻易碎的瓷器。

稍有不慎，不僅美好而珍貴的瓷器會破碎，眼前的依賴也會如幻影消失，林焰的記憶複位，一切都會回歸到兩周前。

“林焰，你還好嗎？”

沈容暄耐着性子，又問了一次。

可林焰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他緊閉着眼，感覺自己在黑暗裡不斷地下墜、下墜，摔倒一個狹小的房間，四周漆黑一片，無論他怎麼聲嘶力竭地呼喊，拍打門闆、牆壁，都沒有人回應他。

冷汗浸濕了他的後背，呼吸越來越急促，直到一雙溫暖的手将他拉回現實。

“林焰，醒醒。”

沈容暄的聲音将他從噩夢中拽了出來。林焰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緊緊抓着沈容暄的衣領，指尖都泛白了。

“我……”林焰松開手，喉嚨幹澀，“我怎麼了？”

沈容暄沒說話，隻是去冰箱裡拿來一瓶水，再從包裡拿出一粒藥片：“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林焰警惕地問。

“維生素。”沈容暄面不改色，“你跳舞折騰消耗太多，需要補充營養。”

“……”林焰差點跳起來，激動道，“我靠，你怎麼知道我跳舞？”

沈容暄如實說：“你直播忘了關。”

林焰臉上慌亂一閃而逝，随後振振有詞地指住這家夥鼻子：“那也不是你偷看的理由，你變态啊！”

沈容暄懶得和他争，态度強硬把話題揪回來：“快吃了。”

林焰狐疑的目光在那種棺材臉上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将那“維生素”接過來，吞了下去。

他估摸着這家夥再怎麼也不可能謀害自己，畢竟還當着百萬觀衆的面呢。但轉念一想，現在身為他配偶的沈容暄，似乎可以用另一種方法“謀害”他……

林焰不由瞄了眼身後的雙人大床，正忐忑呢，沈容暄将打着手電的手機放低，照亮一小片地面，随後沿着自己照出來的窄路往前，找到鏡頭亮着綠光的筆記本電腦。

長按電源鍵，果斷關機。

他好不容易長途跋涉趕過來，不但沒在直播間展示自己的面孔，連一聲招呼也沒有打。

這實在有失他的工作能力和敬業的精神。

黑暗中，林焰小小的聲音突然響起：“哎，沈容暄。”

“嗯？”沈容暄迅速看過去。

“你應該……不會毒害我吧？”

“……”這家夥的直覺準得可怕，也或許是對自己的防備心太高，沈容暄默了默，鎮靜道，“隻是維生素。”

林焰又瞄了他幾次，仔細觀察他的微表情，直到電源恢複，明亮的光線将催生疑窦的黑暗徹底驅散，林焰才完全放下心來。

“沈容暄。”林焰再一次開口，問，“你怎麼來了？你行程表不全是滿的嗎？”

“過來直播。”沈容暄說。

“哦。”林焰暗戳戳嘲諷，“周三晚上八點的直播，你周四淩晨兩點來，好敬業哦。”說話的調子也是陰陽怪氣。

“工作到傍晚，飛機又晚點。”沈容暄面色如常，仍是那種讨人厭的漠然态度，“無所謂了，也不差這一次直播。”

說罷便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

借着明亮的燈光，林焰清晰地看到他濕成漸變色的藍灰襯衫。往落地窗那邊一瞥，窗戶上雨滴綿延成線，這場突如其來的雨竟然還沒停。

再轉頭回來，沈容暄的襯衫扣子已經解開了四顆，胸膛的白皙和襯衫的暗淡對比鮮明。

林焰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吼：“我靠，你幹嘛！”

他們在江城的大平層裡住了好些天，各自吃飯，各自洗澡更衣，雖然身處同一屋檐下，卻比學校裡的室友關系更加疏離。

現在他們被局限在酒店的房間内，衛浴間隻有一個，不遠處就是酒店白色的雙人大床。

沈容暄猝不及防開始脫衣服，林焰反應過來，頓時緊張到炸毛。

沈容暄見狀動作稍頓，平靜地說：“衣服濕了。”

這理由名正言順，意識到自己小題大做不占理，18歲的林焰難得如此安靜，忽然轉身，默不作聲去了衛生間回避。

“……”

沈容暄望了望他僵硬離開的背影，許久，低下頭，把解開的扣子扣回來。

而後去衛生間那邊敲了敲門，喊：“林焰。”

“别喊我。”好半天林焰才回了句，嗓音悶悶的，賭氣似的，“我今晚就在浴缸裡睡了！！”

沈容暄一默，無奈道：“我開了間房。我讓助理把行李直接送到那邊去。1508，就在你斜對門。”

磨砂玻璃門後隐約可見林焰朦胧的身形，他擡手捂住耳朵：不聽不聽！

沈容暄耐心告罄，伸手去擰門把，才發現林焰居然把門反鎖了。

這樣的反抗，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他直接氣笑了。

“喂。”他嗓音一下低了幾度，那點溫潤的包容一掃而空，“林焰，忘了你之前答應過什麼了？我們在《戀愛雙重奏》裡，需要展現親昵互動，營造和諧融洽的婚姻氛圍，不得做出任何破壞恩愛形象的行為。”

“現在又沒有攝像頭！”林焰背着身，理直氣壯。

“……行。”沈容暄忍了下，到底沒拿結婚協議出來說事。

又過了好一會兒，等門外不再傳來任何動靜，林焰才小心翼翼解鎖開門，探出頭去。

沈容暄走了。

林焰放心地回到房間裡，一切都和沈容暄離開之前一樣，隻床頭上多了那瓶礦泉水，和沈容暄留下來的古怪藥瓶。

他走過去拿起藥瓶，正是沈容暄剛才逼他服下的“維生素”。現在細看，他才發現瓶身光滑潔白，隻用油性馬克筆寫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