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肯乖乖地躺床上靜養之外,其他的治療過程,蔣姨媽都很配合,而且她的生命體征恢複得很好,已經約好了明天下午兩點鐘做手術了。
“你放心,這個手術不算複雜,相信蔣阿姨很快就能康複出院。”周梓涵安慰了柳世哲一句。
柳世哲沖周梓涵笑了笑,他的笑容裡帶着一絲如釋重負後的輕松感,“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的醫生,謝謝你,我終于沒有那麼緊張了,其他醫生跟我講話的時候,我的心都能提到這兒,”柳世哲朝自己的脖子處指了指,繼續說,“聽你說完後,我的心就回到了這兒。”他又朝他的胸腔指了指。
周梓涵既尴尬,又覺得好好笑,但她忍住沒笑,急忙向柳世哲解釋,“現在和你說話的是周梓涵本人,算是……算是你的朋友吧,不是周醫生,如果換成周醫生對你進行術前談話,你的心也會在那兒吊着的。”周梓涵伸出食指,虛空向上指了指,大概指到柳世哲喉結的位置。
柳世哲怔愣了一瞬間,然後了然地笑了笑,“明白了,朋友是朋友,醫生是醫生,有的話朋友可以講,醫生不能講。”
周梓涵因為“朋友”這兩個字從柳世哲的嘴裡說出來而慢下了腳步。
她一時情急說了“算是朋友”,想用這樣的理由為自己開脫,畢竟身穿白大褂的時候,對病患及其家屬說的每一句不合時宜話,都有可能成為隐患。再怎麼身經百煉的醫生也不敢保證手術過程一丁點兒錯都不會出,而她隻是一個實習醫生,又怎麼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出“這個手術不算複雜”這種話呢!柳世哲又不是她的朋友……
如果柳世哲是她的“朋友”,這句話倒是可以說一說。
帶着這樣不單純的目的,她才會向柳世哲說出“算是朋友”這幾個字。
沒想到柳世哲竟然當真了,真的把她當做自己的朋友來相處。
并不擅長交朋友的周梓涵突然間感覺壓力很大,也很羞愧,一時之間就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說的多錯的多,誰知道她會不會又要腦子短路,說錯什麼……
這時柳世哲出聲提醒周梓涵,“電梯到了。”
周梓涵擡頭去看,電梯門大開着,電梯裡的人似乎都在等她,吓得她趕緊快走兩步沖進電梯裡,靠邊站好,繼續低頭當鴕鳥。
也沒過幾秒鐘,柳世哲再次提醒她,“九樓到了。”
“哦,好的。”周梓涵帶頭第一個沖出電梯,才快走了兩步,突然想起魏書梅的教導,又趕緊放慢了腳步。
柳世哲在周梓涵身後問,“要去跟我姨媽打聲招呼嗎?昨天和你見過一面後,她就一直在念叨你,她非常喜歡你,你要是過去看她,她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心神恍惚中的周梓涵随口答應了一聲,“好啊。”
柳世哲顯然也很高興,他甚至想擡手拉着周梓涵一起往前走,不過手剛擡起來就被他給放下去了,轉為側身引着周梓涵往九病房的方向走,腳步很是輕快,行走間帶着雀躍似的。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答應了什麼的周梓涵很是懊惱,低着頭皺着眉,非常想給自己的嘴巴來上幾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