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從他扭捏的态度裡一下就明白是他想歪了。
她隻是覺得他很有生命力,尤其是在這種冷色的、充滿金屬和科技的房間裡,強烈的沖撞和諧而富有美感。
她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裸模”這樣的話。
可她突然發現紅着臉小心翼翼又雀躍的薛一雀莫名地也很适配現在的情景,于是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看他遲遲沒有動靜,秦湘狀似遺憾地歎了口氣:“哎,不行嗎?那我隻好去問問别人了……”
“不行!”薛一雀隻要一想其他的男生會在秦湘面前袒胸露乳、搔首弄姿,他就完全無法接受。
不管是攝影還是畫畫,統統不能接受!
“果然不行嗎?”秦湘明明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偏要逗他:“我是打心眼裡想邀請你做我的模特的,感覺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不是!”薛一雀急了:“行!不對,我是說……”
他擡頭,對上秦湘揶揄的眼神,後知後覺她是在和他開玩笑。
他瞬間炸毛:“你怎麼又這樣!就算不是乖乖女,也麻煩你裝裝好嗎!”他上前雙手扶着秦湘的肩膀,不敢晃得太用力:“你再這樣我是真的會把你的真面目說出去的!”
晚上,坐在書桌前,薛一雀回想一天的經曆,他還有些恍惚。
桌子上空蕩蕩的,不像一個高二學生的桌子。除了一本幹幹淨淨的教材和一支幾乎嶄新的筆之外,唯一和學習相關的東西就是那本一看就不屬于他的筆記。
身後,薛西英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一碗羊肉湯,十分享受。
想起秦湘曾說過的話——“隻有學習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還有今天見識到的那些高科技産品,他不由自主握緊了筆。
其實他并非不願意學習,隻是之前陷入了誤區。
他不想成為那個名為“父親”的人的談資,不想他能從自己身上找到任何得意的地方,所以一直自暴自棄,以為反正有修電腦的手藝,能賺錢、能養活他和媽媽,那就夠了。
但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這間屋子是薛西英用賣店的錢,還完債後好不容易買的。一室一廳六十平米被她硬生生改成了兩室一廳,隻為了給薛一雀一個獨立的空間。
但是面積就那麼大,隔出來的兩個房間小的隻能放下一個小衣櫃,書桌隻能被安排在客廳。
平時為了避免薛一雀學習的時候不自在,薛西英都會早早進卧室。今天則是因為久違地再次品嘗到那家店的羊湯,她才會遲遲沒走。
說起這份羊湯,秦湘把他送到家門口時他才知道,原來有三分之一的東西是她買來送給薛西英的,怪不得不讓他動。
“我很佩服薛阿姨,你不是說她自從賣了店之後再也沒做過羊湯嗎?這些是送給她的。”
秦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這裡原本就是虛拟世界,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考慮太多不是嗎?
這樣一想,等她回到現實世界之後,說不準還會想念這裡。
周一開學,薛一雀罕見地早早就到了教室。巫樂打量他的新造型,半晌笑了。
原本亂糟糟的頭發被他全部剪成寸頭,校服規規矩矩地穿在身上,透過拉鍊看得到裡面短袖校服的領子。
耿狀狀揪了揪他短短的頭發,震驚地半天合不上嘴:“巫樂,你幫我看看,薛一雀是不被鬼上身了,我怎麼瞅着這麼不對勁呢?”
“滾一邊去。”薛一雀笑罵,正了正坐姿:“告訴你們啊,今天上課都老實點,哥們兒從現在起要好好學習了。”
周圍一陣哄笑,誰都沒當真。但到上課的時候也都安靜了下來,時不時盯着薛一雀猛看,就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繃不住,重新“同流合污”。
然而輕松的氛圍沒持續多久,很快便被一個人打破了。
十九班,靠窗坐的同學突然騷動起來。
秦湘偏頭看去,和一個女生對上視線,笑了一下。
女生臉色爆紅,暈暈乎乎地走了過來,小聲道:“那個,秦湘,你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了嗎?”
秦湘微笑搖頭:“不知道呀,出什麼事了嗎?”
女生更加暈乎了,心裡一邊感慨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又可愛又溫柔又優秀的女孩,這樣完美的人和自己一個班,甚至現在還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
一邊磕磕絆絆地将自己看到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不知道誰的家長找過來了,好像鬧起來了,我看去了好幾個老師,年級主任也去了。”
G附三高是全省有名的好學校,家長來學校鬧這種事幾乎沒有發生過。但秦湘沒有任何興趣,和女生道了句謝就繼續戳眼前的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