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記得薄舟就是高二4班的，G附三高實行教師流動制，除了班主任不變之外，每個學期任課老師都要發生變化。

這學期她們班和4班是同一個化學老師。

19班的化學課代表是一個胖胖的男生，他十次裡有八次會拜托其他同學幫他去化學教研組辦公室跑腿。

周圍的人因為他的多次“請求”不堪其擾，一到課間便默契地消失在教室裡，導緻最近幾天隻有秦湘時不時地在他眼前轉悠。

男生看着秦湘的眼神就像狼看到了肉，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不錯，正愁沒有可以跑腿的人，全班最好說話的女生便來了。

“秦湘秦湘！全世界最聰明最可愛最最善良的秦湘大美女！”他雙手合十祈求地看着秦湘：“我昨天晚上吃壞了東西鬧肚子，現在腿軟地起不來，能拜托你去一趟化學老師辦公室嗎？”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掏出一疊卷子。

秦湘這幾天一直在等他開口，她轉過身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接過卷子，像其他人一樣随口抱怨：“你也要動一動呀。”

男生眉開眼笑：“動的動的，等我好了就動！”

周圍的人翻了個白眼，同情地目送秦湘腳步輕快地走出教室。

男生放松地窩在座位裡，擰開一瓶冰可樂感歎：“真是好人呀秦湘！”意料之内地收獲不少嫌棄的目光。

化學老師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煙瘾很重。每到課間操時就會去沒人的角落抽兩根煙，大概十點鐘才會回辦公室。

現在九點四十七，時間還早。秦湘想了一下，腳步一轉往樓下高二4班的方向走去。

今天由于大雨學校課間跑操取消，走廊裡全是靠着窗透氣的學生。

四班是二樓最邊上的教室，而十九班在四樓另一端，從樓梯上走下來需要穿過一整條走廊。

走到一半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

“秦湘！”

秦湘轉頭看過去，一個棕色的腦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抱着本厚厚的書，臉頰微紅，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是池栗淳。

秦湘有些驚訝，看着池栗淳兩三步跑到自己面前，漂亮的圓眼睛像小鹿一樣。

他在秦湘面前站定，後知後覺感到不好意思，眼神飄忽不定：“秦，秦湘同學，這個給你。”他動了動，露出懷中書的封面。

秦湘掃了眼，是本一看就很高深的全英數學書。書頁邊角有着明顯磨損的痕迹，看起來有些年頭。

池栗淳很快證明了她的猜測。

“這本書是我舅舅在L國念本科時候的教材，他是西L國立大學的數學博士。”

秦湘猜測可能他誤以為她和他一樣是個癡迷數學的人。

她沒有揭穿自己的真實想法，微笑着平靜地接過書：“謝謝，我會盡快看完還給你的。”

池栗淳飄紅的臉顔色逐漸變深，手忙腳亂地擺了擺手一頭鑽回人群跑進了教室。

秦湘順着看過去，上面寫着13班。

上次分開時隐約聽到他報了班級，但因為不是攻略對象所以她沒費心記住。

“嗤。”

一聲不大不小的冷笑從身後傳來，秦湘第一時間轉頭去看，卻隻瞧見人群後半個淩亂的腦殼以及随風飛舞的一小片衣角。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薛一雀，意外收獲讓她臉上客套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落在周圍的人眼中就好像她因為池栗淳送的書而開心。

看了眼手表，剛才耽誤了幾分鐘，現在去化學老師辦公室時間剛好，腳步一轉越過四班門口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

靠在四班前門門口對面窗台邊的薄舟将走廊裡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包括薛一雀那聲沖着兩人的冷笑。

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就是直覺那聲冷笑是沖着秦湘去的。

他不知道學校裡有名的乖乖女和他們班吊車尾的小混混是怎麼認識的，這些在他心裡毫不重要。

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剛剛秦湘從他面前走過時仿佛沒看到他一般，不說招呼，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這讓他覺得在她眼裡他和周圍其他學生，甚至和走廊邊的綠植一樣，全都是不重要的背景闆。

這種猜測讓薄舟心裡格外不爽，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分明看到她認出了薛一雀，甚至還笑了一下。

他皺起眉頭，整個人氣壓不斷下降。

幾個和他站在一起的男生突然打了個寒顫，抱着胳膊四處張望了下，紛紛回了教室。

薛一雀從樓梯走上來時，一擡頭就看到靠着窗台站着的薄舟。

他倆向來不對付，看着薄舟一臉的不高興，薛一雀心情頗好地吹了個口哨，換來薄舟更加冷冽的眼神。

“大學霸可别瞪我，好讓人害怕啊。”

薛一雀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在薄舟仿佛能殺人的視線裡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往最後一排走去。

化學、生物和物理教研組在單獨的一棟樓裡，和高二教學樓離得不遠。

秦湘走到門口時正好遇到剛抽完煙的化學老師。

“來幹嘛的啊？”化學崔老師心态年輕，喜歡笑嘻嘻地和他們開玩笑。

他瞟了一眼秦湘懷裡的卷子，佯裝生氣：“你們班的小胖子這下找對人了，讓你來跑腿。”

秦湘明知故問：“怎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