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衷心地祝願你,從此無憂無慮。
鐘塔之中,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下顯得更加寂寥。
他沉默地看着報紙上,關于哈利馬戲團巡回演出的消息。
已經被包紮處理過的手臂下,鮮血安靜地在桌面上蔓延着,漸漸趨向失去生機的凝固的幹涸。
他将這份已經悄然染上鮮血的報紙放下。
轉而看向窗邊,右手搭上太陽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緩解着失血帶來的微微眩暈感。
安靜的夜裡,依然隻有時針走動的聲音陪伴着他。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有點過分的蒼白,表情也顯得格外的安靜而透明。
于是,他的右手碰到了那個熟悉的裝置的啟動按鈕上。
在按下按鈕的那一刻,一陣悠長而平穩的呼吸聲就此傳出。
安靜的夜裡,他聽着這陣呼吸聲,默然不語。
他繼續地凝望着此刻窗外在夜色籠罩下,靜谧而美麗的哥譚。
更遠的城市邊際,天邊屬于朝陽的暧昧色彩正慢慢向他踱步走來,從黯淡模糊變得明亮清晰。
新的一天,就此降臨了。
而終于守望到黎明降臨的他,該休息了。
他慢慢地閉上眼,就這樣靠在椅子上,一點點地陷入到沉睡當中。
他夜夜如此,日日如此。
悠長的呼吸聲,也依然在空曠而安靜的空間裡繼續着。
……
“唰”地一聲響,是窗簾被一下子拉開的聲音。
原本昏暗的房間裡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來人看了看窗外的天氣,眉頭挑了下。
“布魯斯少爺,今天看起來是個适合出門的日子。”
“你也該從你溫暖的被子裡起來了。”
“阿福,再睡五分鐘……”
“反正也沒什麼事要做,再讓我睡一會兒……”
意識還不太清醒的布魯斯下意識地拉過被子罩在頭上,試圖維護最後一點适合睡覺的昏暗環境,與此同時則已經習慣性地用還帶有鼻音的話語試圖動搖管家叫他起床的決心。
“正是因為今天沒什麼事情,所以布魯斯少爺你才應該趕緊起床。”
“今天真的是個适合出行遊玩的日子。”
“哈利馬戲團在哥譚的巡回演出從今天開始,布魯斯少爺你也不想錯過吧?”
“……啊?”
布魯斯慢慢把被子掀開一角,露出了尚有些茫然的表情。
“原來是今天啊……”
布魯斯不太情願地将被子徹底掀開,打算真正地起床了。
“可惜老爺與夫人尚在國外旅遊,不然他們肯定會陪您一起去看的。”
“不過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畢竟他們肯定不會想錯過您的生日的,更何況,今年您的生日還要辦一場成年禮。”
“是啊……”
“所以,這趟去馬戲團,就當是即将成年的我童心未泯吧。”
正在換衣服的布魯斯低頭笑了笑,接着說道。
“而且,以防萬一爸爸媽媽回來後還想再陪我去看一次的話,我這次去會出錢讓他們在哥譚多停留一段時間。”
“到時候,阿福,你可不要告訴他們我已經去看過一遍的事情。”
“當然,我不會破壞你們互相之間的小驚喜的,布魯斯少爺。”
“隻希望到時候您的演技能瞞過老爺夫人他們,讓他們以為您真的是第一次去看表演。”
“當然。”布魯斯應答的語氣輕松而自然。
“無論馬戲團的表演有多精彩,最重要的永遠是我們一家人一起去看表演這件事情。”
轉而,布魯斯原本輕快的情緒變得稍微低沉了下來。
“隻是……”
“那個時候,如果蓋伊也能在就好了……”
“無論如何,阿福,到時候也不要忘記了向他的住宅那邊發送邀請函。”
“說不定,他能看到呢?”
布魯斯又笑了笑,隻是這次,他的笑表現得好像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話。
“我可不想到時候,回歸的他來向我抱怨我成年禮沒邀請他的事情。”
“……從認識他以來,他還沒有缺席過我的生日呢。”
布魯斯喃喃自語着,像某種自我說服,又像隻是陳述事實。
“而我們,也快認識1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