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之首的眼中的幽綠色緩緩暗沉下去，慢慢恢複成了墨綠色。

“如果不用等太久……那就太好了。”

“Son.”

惡魔之首一等，等了5年。

然後等來了一具屍體。

他視為弟子，繼承人，兒子的人的，屍體。

“……愚蠢。”

惡魔之首端詳了冰棺中的他很久，才發出這樣的評價。

落下的話語平靜，那雙死死注視着他已經失去血色的冰冷面容的綠色眼眸，其中的顔色卻在激烈波動着。

“沒想到，最後，我還是要在你身上，實驗拉薩路池令人複活的功效。”

“當年的話終究還是得到了應驗。”

“Son.”

惡魔之首披着象征身份的綠色披風的身影，在這一刻，好像難得的陷入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悲寂之中。

“你應該可以對拉薩路池水進行改進吧，萊克斯？”

雷霄古依然注視着冰棺中的人，沒有轉頭面對着身後的人。

而待在雷霄古身後，與他一起注視着冰棺中的人的面容的萊克斯，則是在又靜靜看了一會兒後，才回答。

“……當然可以。”

“隻要，我能再次将他，帶回人間。”

“……如果可以，讓他徹底遺忘所有東西吧。”

“包括他靈魂中的那些記憶。”

“讓他像個新生兒一樣純粹。”

“那下次，他就不會那麼為難，那麼難過而又要狀似平靜地，做出接受一切來自過往與内心沖突的決定。”

“……我會聯系到具有這種能力的魔法師的。”

……

“我将他視若親子，而你也一樣，塔利亞。”

“為你的兄弟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吧。”

“帶着刺客們去那座城市，維持“她”的秩序。”

“畢竟那是他的故鄉，他最放不下心的城市。”

“在他醒來前，哥譚這座城市都屬于刺客聯盟了。”

塔利亞低下頭了一會兒，垂落的黑發遮住了她的翠綠色眼眸。

然後她又擡起頭，動作果斷地抹去了眼角的一點淚水。

“當然，父親。”

……

布魯斯撩起已經很久不再在夜晚拉開過的窗簾，看着外面空無一物的暗沉一片的陰霾天際，問道。

“阿福……”

“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他出現的消息了？”

“……确實如此，布魯斯少爺。”

“自從那次來自外星的全球襲擊後，名為蝙蝠俠的那位……就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當初他是那些英雄裡出現最晚的，現在也是消失最早的。”

“他現在……到底怎麼樣呢？”

“要不要去向正義聯盟那邊問一下他的情況？畢竟，布魯斯少爺你也是正義聯盟投資人的其中一位。”

“……不了。”

“在沒有他的消息前，都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我會當做他隻是累了，想去哪裡休息一下，然後……總有再回到哥譚的一天。”

“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總得休息一下的。”

“就像現在到處去環遊世界的爸媽一樣，對吧，阿福？”

“……是的，布魯斯少爺。”

早已經得到關于蝙蝠俠的那個消息的阿爾弗雷德，一直在猶豫，是否應該把那個消息告訴他的布魯斯少爺。

但在此刻，阿爾弗雷德最後還是決定将其徹底隐瞞下來。

而在阿福看不見維持着一直看向窗外姿勢的布魯斯的正面表情的時候，屬于布魯斯的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中，卻也早就有眼淚在他平靜說話時安靜地流下。

[我很抱歉，布魯斯，以這種身份這種方式與你見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

[但我……]

[我……]

那個人即将要脫口而出卻又止住的樣子，好像是要說出某種對他而言難以接受的事實一樣。

那個人糾結着，蒼白的唇張開卻又合上，直到那個人墨綠色的眼眸，凝視着屬于他的方向，又默默醞釀了一會兒後，才終于将話完整的說完。

[……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從此以後，哥譚的一切隻能交給你來承擔了。]

[……我很抱歉，我最後還是沒有做到。]

[我本以為，你永遠可以不必再承擔起那些，我永遠可以在你之前為你擔起一切。]

[是我失職了。]

那個人的神色，在這一刻，看起來很難過。

[保護好自己，還有……你的城市。]

[我真的很抱歉。]

[布魯斯……]

[我希望，今後的你，不必承受任何痛苦。]

[如果有，那都本該是我為你擋下的……但我卻已經……真是失職。]

[……再見，布魯斯。]

[我給你，我的全部……最好的祝福。]

屬于那個人的全息投影，就此全部結束。

而在布魯斯看到這個投影内容前就已經從某些細節中知道，送來這個東西，不是那個人本人，而隻是另一個與那個人很像的人時。

某種頓悟與領悟那個事實後的情感，就此同時襲來。

布魯斯慢慢勾了下唇角，想要笑着說出那句話作為對那個人話語的反駁與回複，但眼眸中的淚水卻早就奔湧而出。

“你沒有失職。”

“你隻是終于可以休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