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想知道這一切了。結果在他追尋真相時，差點一不小心就被世界的意志給坑了，敗在了這莫名的力量與指引感之下，真的成為殺死布魯斯父母的兇手。

僑想放下槍，此時那一家人，應該說是韋恩一家已經發現他了，看着僑拿槍指着他們，除了尚且年幼的布魯斯·韋恩，瑪莎與托馬斯都如臨大敵一般，瑪莎·韋恩趕忙把布魯斯護在懷裡，而托馬斯·韋恩則主動上前一步，擋在槍前，較為沉穩地問道:

“你想要什麼……錢嗎？無論是什麼，都請先放下槍，我會給你的……”

僑當然也想放下槍，但不知為何，他的手不受控制，食指反而違背他的意願，漸漸扣上闆機。

為什麼必須走這一步？!哪怕是他成為了僑·钊爾也不能改變嗎！

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發問，沒有任何人回應，當然也不會有人對此做出解答。

他的腦中閃過無數個解決的方案，但一切都因失去身體的掌控權而失效。

他努力運轉着大腦想想出阻止自己行為的辦法，但一切皆無用。

他想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但最終他隻能絕望地看着自己即将被控制着殺死韋恩夫婦。

至少，不要是我好嗎？他絕望地在心底哀求，但還是無任何回應。

在僑的食指即将扣下闆機時，僑控制着全身上下僅唯一能動的眼睛，閉了閉眼。

閉眼陷入熟悉的黑暗的那刻，一道靈光猛地閃過，他突然又下意識的睜開眼看向布魯斯·韋恩，看着他那尚且稚嫩的臉龐，與被父母帶動同樣驚恐的神情，那雙與日後的蝙蝠俠同色，卻終究不能再同樣澄澈的藍色雙眸。

僑一時之間醒悟了過來。

之前在心底的疑問仿佛都有了解答，為什麼僑·钊爾必須殺死韋恩？

因為這個世界必須有一位蝙蝠俠，沒了蝙蝠俠，哥譚會從此真正堕落，再無救贖。而正聯會失去最大的智腦與七巨頭之一的顧問，可能還有附帶的瞭望塔，又或者正聯根本就不會成立，而世界估計也會就此毀滅。

畢竟，連大概是世界意志的存在都開始強行控制他的身體，可想而知，如果蝙蝠俠不存在，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事。

但，如果僑·钊爾沒有殺死任何一位韋恩，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蝙蝠俠的存在。

無論如何，世界需要蝙蝠俠，至少在這個世界，它需要蝙蝠俠。

但僑凝視着那雙清澈明亮的湛藍雙眼，與擋在最前面的托馬斯·韋恩時，意識到了什麼。

“但，世界需要的蝙蝠俠，不一定是布魯斯·韋恩，不是嗎？”僑輕輕的在内心發問。

僑的食指突然再度回歸了他的控制之中，僑立刻控制着食指離開了闆機。

果然……閃點的世界裡是布魯斯死了，而他的父親托馬斯代替了布魯斯成為了蝙蝠俠。這說明了不一定所有蝙蝠俠都是布魯斯·韋恩。

隻要有人能代替布魯斯·韋恩成為了蝙蝠俠，那世界也許就不會毀滅，而布魯斯也不必承受喪親之痛，離開哥譚多年去世界各地曆練，尋找拯救哥譚的辦法，并最終成為蝙蝠俠。

僑理清了這一切的關系後，内心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再次閉了閉眼，而又睜開眼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會代替布魯斯·韋恩，成為蝙蝠俠。”

他低語，如同剛見到韋恩一家時脫口而出的那聲“布魯斯……”時，聲音低不可聞，仿佛一句呢喃。

但僑知道，使他控制不了身體的元兇，“它”會聽見的。

但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好像仍然差着什麼，僑還是不能放下槍。

這時，在呼嘯的風聲中好像有個詞在回蕩，模糊不清，但随着風力漸長，僑聽到了那個詞，“起源……”

不同的蝙蝠俠都有各自的起源，哪怕除了蝙蝠俠本身外無人知曉。

而僑·钊爾這個蝙蝠俠在别人，又或者漫畫讀者看來顯然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于是迅速思考并代入自己目前的情況，在内心中補充:

“意外獲得能得知其它世界情況能力的僑·钊爾為了贖罪而放過韋恩一家，代替布魯斯·韋恩成為了蝙蝠俠。”

這起源與他的真實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了，風聲漸漸遠去，仿佛認同了他這個版本的蝙蝠俠起源。

他内心微松了一口氣，試着将槍放下，這次終于成功了。

他看向韋恩一家，再次認真地端詳着布魯斯，那神态在外人看來是想把布魯斯的樣貌徹底記住，讓韋恩夫婦他們更加緊張地護住布魯斯。

然後，他再凝視了韋恩一家一眼，将槍徹底收入懷中，他對着韋恩一家說出了想好的說辭：

“抱歉，這把槍是把假槍，我隻是想弄些錢來買食物，沒想到有小孩子，真的很抱歉。”

轉身就離去，重新走到光照不到的小巷深處。

但就在僑·钊爾要離開巷子的時候，從背後跟來的托馬斯·韋恩叫住了他:

“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

他轉過身來，暗地裡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但在僑·钊爾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托馬斯·韋恩快步走到他面前，從皮夾包中拿出了一沓美金與一張卡，并将它們遞給了僑。

“這是……”

僑遲疑着不接過去。

托馬斯·韋恩回頭對着布魯斯笑了笑，而布魯斯則應該是害羞……躲入了瑪莎·韋恩的懷抱中。

“這是布魯斯要我給你的，布魯斯就是我的兒子。”

托馬斯·韋恩又看了眼布魯斯，

“他想要感謝你，沒有傷害我們一家人。”

僑恍然想到，也是為了自己剛才的那句“買食物”吧。

此時僑竟然隐約可以從漸強起來的風聲與布魯斯與瑪莎的口型中得知“為什麼”“食物”“給”“他”“我的”這幾個詞……布魯斯是想把錢給他讓他去買些吃的嗎？

“太多了……”确實太多了，一沓美金就已經足夠多了，竟然還有一張卡。

僑猶豫着不肯接過。看着僑猶豫又隐約帶着些不贊同的神情，托馬斯·韋恩的笑意更甚，直截了當地說:

“You are a good man.(你是個好人)”

托馬斯·韋恩暫停了一下，接着又說，

“But in Gotham,the people like you ha/ve'nt too much.(但是在哥譚，像你一樣的好人不多了)”

托馬斯·韋恩指了指僑藏手/槍的地方，手比出了手/槍上膛的姿勢。

“謝謝你為布魯斯說的謊，我和我的妻子瑪莎都知道那是真槍。”

僑有些驚訝，原來他已經在韋恩夫婦那裡漏陷了，僑隐約知道為什麼托馬斯·韋恩會同意布魯斯要将這張卡送給他的請求了。

畢竟這番臨時想出來的可能有點多餘的說辭，就是為了保護布魯斯，讓布魯斯不會留下被真槍指着搶劫的太大的心理陰影而說的。

但還是不行，他不能平白地就接下那張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卡。

“這張卡裡存有五百萬，密碼是布魯斯的生日2月19日，帳戶也是記在布魯斯名下的，原本是他的一份生日禮物……請你放心，我們是不會用它來追跡你的。”

“另外，這也是為了布魯斯，請你收下吧，就當做是為了一個孩子保留了那個他眼中尚且美好的世界，所應得的饋贈吧。”

此時的托馬斯·韋恩，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

僑沉默了一陣後，終于還是接過了卡與錢，道了一聲謝。

“謝謝。”

托馬斯·韋恩又對僑露出了一絲微笑，就越過僑向巷子另一邊盡頭處于燈光照耀下的瑪莎與布魯斯走去。

與僑錯身時，他低聲向着僑說道:

“希望你在用筆錢改變你生活的同時，也能記住你是為什麼而得到這筆錢的。請在這座已經已經生病的城市裡，繼續保持為數不多的善心，你也能用它來改變更多與你一樣的人的命運。”

僑看向他，可能是處于角度的原因，此刻的托馬斯眼眸又沒有那麼亮了。

之後，托馬斯就與瑪莎還有布魯斯走向巷子之外了。

一路上，托馬斯·韋恩與瑪莎繼續陪着布魯斯有說有笑的，好像剛剛發生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慢慢的走向了路燈所能照耀到的光亮處。

哥譚長年被陰雲遮住的月光，仿佛也在此刻透過烏雲傾瀉了下來，柔和的光茫環繞在那一家人的身周。

僑收好了錢後，看着這一幕，無聲的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在下一瞬，最終還是沉默的露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動身跟了上去，暗自在黑暗裡護送了他們一路。

在目睹他們走進韋恩大宅之後，僑才輕輕的回複:“I will.（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