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時候剛好早上八點鐘,太陽已經升起了一大半,陽光灑在峽谷的溝溝壑壑上,鑲嵌着晶石的石壁反射出耀眼的光。
風吹的很涼快,還夾帶着沙地裡特有的味道,聞起來很獨特。
江逸提前看好路線,進了峽谷之後紀挽雲就跟着他一起走,開始了徒步之旅。
“峽谷閉園是幾點?”紀挽雲找出了包裡的墨鏡戴上。
“六點,能走完的。”
“走不完不是還有遊覽車嗎?”紀挽雲指向沙丘下駛過來的觀光車。
“……”
“诶,徒步當然是用腳走。”
“嗯,你走不動了我可以背你。”江逸往下看了一眼他的腳。
紀挽雲揚起嘴角:“我甯可爬,我都不會讓你背的。”
“行嘞。”
往前走,放眼望去紅色的砂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相交輝映出七彩色的暈光,岩壁經過地質作用層層疊疊的,近看像是個紅絲絨蛋糕,遠看像是置身在起伏的紅色沙海。
腳底下是碎沙和碎石的小路,走起來踢到或是踩到碎石會發出“沙沙咯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首别緻的民謠。
天藍的沒有任何雜色,彷佛擡起頭微微一伸手就能碰到碧藍的晴空。
“咔嚓”一聲響起,是快門鍵按下的聲音。
紀挽雲擡了頭,看向前方拿着相機的人,“又拍我?”
江逸把相機放到胸前,笑着點了個頭,又把相機對準他。
“這大好的美景你不拍?”紀挽雲走過來問。
江逸趁機又按了一次快門鍵,連對焦來不及,“美人美景我都要拍。”
“啧!拍張美景來我看看。”紀挽雲指了指他的相機調侃說。
“好。”江逸把相機對準了遠方,找好機位和調整參數按了下快門鍵。
紀挽雲湊近看了看照片,是前方那座岩壁的特寫照,兼具美感和寫實。若是再精修,質量完全不弱于地理雜志上的某地區特寫照。
“拍的真好。”紀挽雲拍了拍他的肩贊道,往前邊走。
岩壁上是太陽直曬,前邊有條小路是往下走的,下面的小道有岩壁的遮擋會比上面涼快,正午的太陽更毒辣,要趕緊找個地方避一避。
但是小路坡度有點抖。
江逸走到小路前往下望:“我先下去接你?”
紀挽雲頓了頓,“一起牽手下去?”
江逸攬過他的肩,掰開他的手指緊扣在一起,“好。”
剛開始還是走的,但是紀挽雲剛走幾步腳下踩到了一大塊滑石,人是跟着石頭滑下來的,江逸手裡牽着他的手也跟着一起跑了下來,在重力的作用下他根本攔不住紀挽雲下滑的趨勢。
這條小路有幾十米,紀挽雲從滑下來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飙升,生怕自己這一趟不是摔得破相就是半邊殘廢。
好在他們還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兩人相安無事的來到了地面上的小道。
“我靠……這麼刺激。”紀挽雲擦了把汗說。
“是……挺刺激的。”江逸替他捏了把汗,心想這種刺激還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小道下面很涼快,偶爾有零散的遊客來往拍照和打卡。
紀挽雲摘下了墨鏡挂在衣領上,手放在石壁上邊走手也邊滑過石壁,像是在撫摸一個曆經滄桑的老者粗糙的手。
江逸跟在他的身後,拿着相機拍特寫。
陽光灑在另一旁的石壁上,整條小道安靜明亮,如果要說歲月靜好是怎樣一番模樣,或許就是這般。
“你好,可以幫我們拍幾張照嗎?”一身穿白色禮服,套着防曬衣的女孩問。
紀挽雲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身後。
江逸偏過頭看向了女孩和她身旁的男孩,禮貌一笑:“當然可以。”
男孩說:“非常感謝。”
女孩把ccd遞給了江逸,“用我的ccd拍吧。”學生證跟着女孩拿出CCD的時候掉落在地。
紀挽雲看到了那熟悉的學生證封面,原來以前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的。
江逸微微偏頭看向了身後靠在石壁旁慵懶舒心的紀挽雲,那眼神就像是在問,我給他們拍個照,你能不能等等我。
紀挽雲點頭一笑,但眼裡帶着股說不來的傷感和懷念。
紀挽雲的本科旅行是在九寨溝,他們剛拍完照,江逸就拿起了電腦在趕策劃。
都說珍惜當下,但過去的事情早已在腦海裡形成了不可逆不可消除的記憶,看到相似的場景總是會不可避免的陷入傷感的情緒中。
他倆把防曬衣脫下,男孩給女孩理了頭發和禮裙,挽手站在了一塊白色碎沙石較多的岩壁前。
男孩和女孩笑得很開心,帶着獨屬于二十歲出頭那份甜蜜青□□戀的青春味道。
江逸找好角度給他們連拍了幾張不錯的照片,“好了。”
“謝謝哥!”男孩笑着大聲說。
“不客氣。”江逸轉身走到了紀挽雲身前。
紀挽雲是坐在地上的,伸出向江逸。江逸抓着他的手掌,把他拉了起來。
“我們也一起拍?”江逸問。
紀挽雲垂眸看向他手中的相機,擡眼笑:“好。”
江逸走到小情侶跟前,“兩位能不能幫我們拍一張?”
“沒問題。”男孩毫不猶豫答應了。
江逸把相機遞給了男孩,女孩從包裡拿出了拍立得,“我可以用拍立得拍一張送給你們嗎?”
紀挽雲笑着點點頭,“好啊,謝謝你。”
紀挽雲和江逸牽着手,站在了一處較為亮堂的地方,相視一笑,放松地面對鏡頭。
男孩的拍照技術很一般,但他們各有特色的美,怎麼拍都是好看的。
女孩送給他們兩張拍立得的相紙,拍立得自帶的濾鏡把他們帶回了八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
“謝謝你們。”倆人接過相紙異口同聲。
“不客氣。”男孩也挽起了女孩的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那我們先走咯。”紀挽雲說。
“好。”
紀挽雲拿着倆人合照的相紙,剛才萦繞在心中的那股遺憾頓時消散了許多。
“剛才是在想以前的事?”江逸壓低了聲,試探性問。
紀挽雲不擅長掩蓋自己的情緒,被江逸這個人精察覺倒沒有感覺很驚訝,坦誠道:“嗯,想起了我的畢業旅。”頓了頓,走心地說:“人年齡一往上走就喜歡觸景生情,啧啧啧。”
江逸把口袋裡的小盒子握的更死了。
“诶,走了。”紀挽雲催促他。
江逸回過神,“來了。”
走過這段小道,前方的視野更加開闊,但四周看起來像是形狀各異的岩壁環繞起的露天迷宮,幹燥的風呼呼地吹過,一齊帶走的不止是輕飄的沙塵,還有每個旅行者心裡的不悅。
“紀挽雲。”江逸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這是他們複合後,他第一次這麼叫他的全名。
紀挽雲回過頭,表情複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