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挽雲看了眼日曆,确實離過年不遠,還有五天就是除夕。
他頓了頓給舒源發了條消息,說:“好。”
“那我去看看住的地方。”
“民宿吧。”
江逸笑着點了個頭,彎腰在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在醫院裡等我。”
紀挽雲應下了,但是一直待在病房裡除了睡覺就是偶爾刷刷手機,真的很無聊。
等江逸走了沒多久,他給林星文發了消息。
紀挽雲:你出院了嗎?
林星文:沒呢,還要過兩天。你身體好點了嗎?
紀挽雲:好多了,你在哪個病房?
林星文:809
紀挽雲拿根杆子扛起藥瓶就往病房外走去,等電梯的人有點多,他不打算這麼個模樣去擠電梯,于是走了樓梯上八樓。
許是生病的緣故,他爬了兩層樓腦袋就更加昏沉了。
809的門是開着的,林星文躺在病床上,放了床上桌在前面搭樂高,他沒有戴帽子,一年多前的那頭長發已經消失,現在是光溜溜的頭。
紀挽雲心一驚,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早上好,沒想到剛發完消息你就過來了。”林星文輕松惬意地說。
紀挽雲附和地笑了笑,“早上好。”
他不禁想,真的能有人在病房裡笑得這麼輕嗎?
傅知庭給他找來了放藥杆的支架,移開了椅子,說,“坐吧。”
相較于他倆,看起來病的是傅知庭,表情語氣一直都很沉重。
“你的頭發?”紀挽雲疑惑問。
林星文摸了摸光溜溜的頭,“化療掉光的。”說完擡頭看了看傅知庭,輕飄飄地說:“等病魔走了,可能就長起來了。”
傅知庭苦笑轉身出了病房。
紀挽雲心想他過幾天就能出院,應該是治好了的,沒有問他什麼病,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樂高跟他拼起來。
但讓他心驚的是,林星文的手是毫無血色的白,瘦得隻剩一層皮般包着骨頭,手上還帶着數不清的針眼,心想治療期間一定很痛苦。
醫院本來就是個令人心情沉重的地方,他沒問那些不愉快地問題,跟他搭起一座小城堡。
藥也差不多滴完,他離開了林星文的病房回到自己的樓層換藥。
等他走後,傅知庭眼眶濕潤,回到了病房。
林星文抓過傅知庭的肩膀在上面捏了又捏,像在玩一個解壓小玩具似的。
但沒兩三分鐘就感覺到了濃重的倦意,他靠在床頭半眯着眼,醞釀了好久,緩緩地說:“知庭,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在病床上,靠着藥物續命,每天醒來都是白色的一片和濃厚的消毒水的味道,那比死還難受。”
傅知庭的心理防線決堤,淚水無聲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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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江逸回來找不到人,剛想出病房就遇上了舉着空瓶回來的紀挽雲。
紀挽雲:“太無聊,找林星文搭積木去了。”
江逸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接過他手裡的杆子,叫了護士來換藥,這瓶藥是紀挽雲不喜歡的一瓶,滴的很慢,還會犯困。
“定了一家還不錯的民宿,跟黃河很近,你應該會喜歡。”江逸拿出手機給紀挽雲看拍下的民宿照片。
紀挽雲撇了幾眼,“嗯,挺好的。”
他感覺林星文和傅知庭的反應很奇怪,但那是别人的私事,他又不好詳細問。
“怎麼心情這麼低落?”江逸坐到他身旁柔聲問。
紀挽雲拍了拍他大衣上化掉的幾滴雪水,薅幾下他被風吹的淩亂頭發,困倦地眯着眼睛,“可能是有點累。”
“那睡吧。”
“嗯......”
江逸把被子挪了挪給他蓋上,又把腳邊容易漏風的地方給合上。
紀挽雲這一覺睡的很難受,斷斷續續地做着一個悲傷離别夢。
哪怕是他在睡的時候眼淚都止不住地從眼角落下。
江逸心疼地給他擦了兩三次眼淚,紀挽雲掙紮了好久終于從苦夢中脫離。
江逸看到他醒來下意識地把他攬在懷裡,安慰道:“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