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玥别墅的雕花鐵門在月光下緩緩打開，李刻纏剛要跳下車，就被陳青石勾住手腕。

"纏纏今晚要我哄睡。"少年倚着車門，側臉在廊燈下鍍着銀邊，說得理所當然。

"哄睡？"沈知行誇張地捂住嘴，"我也需要嘛？"林躍然跟着起哄："需不需要我們現場教學怎麼數羊？或者教陳大少唱搖籃曲？"

李刻纏的臉漲得通紅，抓起陳青石衣服口袋裡的手帕就砸過去："你們閉嘴！"

卻被陳青石長臂一攬，整個人跌進帶着雪松氣息的懷抱。"好了。"陳青石掃過兩個好友，目光裡帶着警告的笑意，"再鬧下去，去南極的就是你們兩個了。"

夜風卷起沈知行的襯衫下擺，他識趣地吹了聲口哨："得嘞，我們這就閉嘴。"臨走前還不忘朝李刻纏擠眼："小哭包記得蓋好被子，别讓陳總半夜還要起來給你掖被角~"

李刻纏氣鼓鼓地要掙脫懷抱，卻被陳青石扣住後頸加深這個帶着安撫意味的吻。

月光透過彩繪玻璃落在少年泛紅的耳尖，恍惚間，連空氣都染上了草莓糖的甜膩。

雕花木門在身後阖上時，陳青石的領口已經松開兩顆紐扣。

月光爬上他肩頭，将衣服褶皺都浸成霜色。沈知行倚着勞斯萊斯車身，指間轉着的打火機明明滅滅，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庭院裡格外清晰："利用李刻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陳青石彎腰撿起腳邊的銀杏葉，葉脈在月光下泛着銀白："難得見你這麼認真。"

他輕笑一聲，聲音卻裹着寒意，"能借危機刷好感的機會，我為什麼要錯過？"枯葉被揉碎的脆響混着夜風，"我身邊疼我的隻剩他了。"

林躍然踢開腳邊的石子，棒球帽檐壓得遮住半張臉："那孤兒院那件事呢？當初你明明..."

話音未落就被陳青石截斷。少年轉身時，袖口處露出的疤痕在暗影裡起伏："他不需要知道太多。"

他望着二樓亮着暖光的窗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讓他以為是我先淪陷的不好嗎？"

沈知行猛地站直，車身被撞得微微發顫："你打算瞞他到什麼時候？那些藏在暗處裡的交易，還有..."

"直到他能安穩站在陽光下。"陳青石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像羽毛拂過綢緞，"反正我早就栽進去了。"

他摸出煙盒，卻在抽出香煙時頓住——指尖還殘留着李刻纏草莓護手霜的甜膩。

林躍然突然笑出聲，打破凝滞的空氣："行吧，陳大少的追妻套路我們不懂，但要是哪天李刻纏知道真相..."

"不會有那天。"陳青石将煙盒塞回口袋，望着車窗倒影裡自己眼底的偏執，"隻要我還在，就沒人能讓他沾到半點塵埃。"

沈知行單手撐在勞斯萊斯車身上，突然扭過身子，朝着林躍然眨巴着眼睛，聲音故意拖得又嗲又長：“躍然～我也要你哄睡～”說着還誇張地用手背捂了捂嘴，一副嬌俏模樣。

林躍然還配合地伸出手臂攬住沈知行的肩膀，語氣寵溺：“好的，知行。”

兩人勾肩搭背，故意扭着身子往别墅走去，時不時還發出誇張的笑聲，活像一對正在打鬧的歡喜冤家。

走到門口時，沈知行還不忘回頭，朝着陳青石做了個鬼臉，才嬉笑着消失在門後。

暮色爬上雕花窗台，陳青石又站在了頂樓圍欄前。

風掠過樹梢，将枯葉卷成細碎的漩渦，他望着樓下那排歪歪扭扭的梧桐樹，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這些天他總在假設——如果李刻纏沒有轉來這所學校，那個蜷縮在父母訓斥陰影裡的自己，還會不會有反抗想法？

爺爺走後，他像座被抽走梁柱的空房子，隻剩斑駁的牆皮在記憶裡簌簌剝落。

直到某個蟬鳴聒噪的午後，李刻纏帶着陽光般熾烈的笑容撞進他的生命。

原來被人珍視的感覺，是這樣滾燙又安心。

第二天一早，李刻纏攥着鑰匙，蹑手蹑腳推開陳青石的房門。

晨光斜斜切過少年半敞的領口，冷白的皮膚在薄被下若隐若現，碎發淩亂地垂在額前，褪去平日裡的鋒芒，倒顯出幾分慵懶的脆弱。

"陳青石？"李刻纏蹲在床邊，指尖輕輕戳了戳那截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我們今天要去上學。"

回應他的隻有綿長的呼吸聲，少年睫毛輕顫，翻了個身将臉埋進枕頭裡，雪松氣息的睡衣蹭過李刻纏泛紅的指尖。

鬧鐘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陳青石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瞳孔還帶着未散的霧氣。

他擡手要按掉鬧鐘，卻在看清李刻纏的瞬間動作僵住——對方穿着他的格子睡袍，領口大開露出一截白皙的鎖骨，頭發翹着幾根呆毛，手裡還舉着卡通兔子造型的早餐盤。

"再不起床，胡蘿蔔松餅就要涼了。"李刻纏把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奶香混着焦糖的甜香頓時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