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導,歡迎歡迎,久仰大名!周漾交代過,您這次來審核宣傳資料,我們一定全力配合。”老姜滿臉堆笑,伸出手與林辭相握。
林辭微笑着點頭,“姜總客氣了,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多。這是南城河全息投影項目的形式宣傳資料,還請過目,看看哪些影像資料适合對外宣傳。”說着,他将資料遞給老姜。
這時,周漾從設計區匆匆趕來,“林導,真是辛苦你親自跑一趟!最近項目忙得不可開交,多虧你在宣傳方面的專業支持。”
林辭目光溫和,“周總太客氣了,咱們之前溝通得很愉快,這個項目我也很期待,希望宣傳片能給項目增色。”
“一定一定!等項目結束,好好請你吃飯。我這邊還在讨論設計靈感,先不打擾你和老姜他們對接了。”周漾歉意地笑了笑。
“你忙你的,有問題随時溝通。”林辭回應道。
周漾向老姜和林琳叮囑了幾句,便又回到工位,繼續和陳淺探讨設計。林辭看着周漾專注的背影,微微失神,片刻後收回目光,開始和老姜、林琳仔細核對宣傳資料。
林辭送來的修複箱底部壓着本皮質相冊,扉頁燙金印着“南城河項目紀實”。
等花洛夏從會議室出來時,老姜以為是她的專屬相冊,便交給了她;U盤裡的電子資料則交給了營銷部助理林琳。
花洛夏翻開相冊,不解地發現裡面全是她的側影:在工地戴着安全帽核對圖紙、在展覽廳踮腳調整全息投影、甚至暴雨天抱着設計稿在街角等車。那些她以為無人知曉的狼狽時刻,都被定格在泛着茶香的相紙裡。
最新一頁夾着半張燒焦的星巴克訂單,日期是2025年1月7日,上面是黑咖啡與焦糖瑪奇朵,正是時尚宴會那天的日期。
“原來大導演還會拍照片,我以為隻會拍視頻……”花洛夏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照片邊緣的折痕硌得掌心發疼。
晨風掀起窗簾,驚醒了沉睡的菌絲培養箱。藍光中漂浮的孢子像極了那年七夕燈展的流螢。林辭出了電梯後,喉結動了動,攝影器材重重砸在地闆上。
他右手無意識地拉了拉前進帽,此刻心裡滿是慌亂。三十七歲的他,在攝影鏡頭前總是那麼沉穩冷靜,可剛才看到花洛夏時,卻第一次亂了分寸。
花漾建築設計工作室的材料室的角落裡,陳淺正跪在材料室滿地狼藉中,小心翼翼地用宣紙吸着墨汁。
被染紅的望江亭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出奇異的紋路。
他舉着硫酸紙對着光源,驚訝地發現墨漬沿着周漾标注的承重結構蔓延,竟勾勒出菌絲網絡般的暗紋。
“這是……霍夫曼編碼的變體?”陳淺忍不住喃喃自語,聲音裡帶着一絲驚喜與疑惑。他仔細端詳着圖紙,發現被暈染的區域恰好對應着菌絲培養箱的溫度參數。
在圖紙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字:「暗室生長速率×3,就像某些不敢見光的心事——周漾 2016.3.21」。
陳淺的手指輕輕劃過那行字,仿佛能觸摸到周漾當年寫下這些字時的心境,一種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菌絲箱突然爆開一個透明孢囊,陳淺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刹那間,孢子在他掌心化作淡青色煙霧,煙霧中浮現出全息影像。畫面裡,二十歲的周漾正在給榫卯模型刷桐油,窗外偷拍的少年有着趙涔亦的輪廓。
陳淺看着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周漾單身29年原來等待的是趙涔亦,可親眼看到這樣的畫面,還是讓他覺得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
他們之間不是她一個人一廂情願,是兩個人的雙向暗戀。
三月底,傍晚六點零七分,南城河畔的藍花楹綠葉開始集體凋謝,喇叭狀的花瓣星星點點冒出枝頭。
趙涔亦獨自站在望江亭頂層的榫卯機關前,望着倒計時全息投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想什麼想出了神。可他卻沒注意到,菌絲正順着承重柱的裂縫,悄無聲息地爬滿了控制台。
“當年你修改我的溫控參數時,就該想到這一天。”趙涔亦對着空氣輕聲自語,指尖劃過操作台的咖啡漬。
突然,整個建築劇烈震顫起來,被墨染紅的承重柱上浮現出血絲狀菌群,陳淺修改的編碼正在反向吞噬控制系統。
看着這一切,趙涔亦的心裡有些慌亂,但更多的是對周漾的擔心,他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她不要受到任何傷害。
菌絲在LED燈帶的映照下瘋狂生長,就像陳淺壓抑多年的傾慕終于破土而出。
陳淺在資料室看着眼前的混亂,腦海中卻全是周漾的身影,他多希望自己能像此刻瘋長的菌絲一樣,勇敢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可又害怕一旦說出口,就連待在她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種糾結與痛苦,讓他的内心備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