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剛過了白露,南城的陽光依然熱烈,天空湛藍,不見一絲雲彩,烈日直剌剌地傾瀉而下,将機場玻璃幕牆映得晃眼。
柏油馬路蒸騰着扭曲的熱氣,行道樹上的蟬鳴聲嘶力竭,行人攥着遮陽傘匆匆疾走,車輛來來往往。
南城梅雨時節已經過去一月有餘。當下,溫熱的微風在粉牆黛瓦與玻璃幕牆交織的街巷間遊走,像支蘸了薄荷的狼毫,在悶熱裡勾出幾筆若有若無的惬意。
南城國際機場人來人往,喧鬧非凡。
T2航站樓,周漾拖着登機箱剛邁出自動門,手機便在掌中輕震。
「叮咚——」
置頂聊天框跳出一條新消息:【陸曼曼兮:漾漾下飛機了吧?律所臨時派我去青州取證,陸老頭子的壽宴隻能靠你救場了!尤其是我哥那邊......(雙手合十emoji)】
周漾倚在廊柱陰影裡看着短信,嘴角微微上揚,指甲在屏幕上快速敲擊:「陸大小姐的孝心我替你盡,但陸學長的怒火結界我可破不了,建議你準備好《論當代獨立女性如何平衡事業與親情》的萬字檢讨。」按下發送鍵時,一縷碎發垂落肩頭,發梢染着紐約飛來的倦意。
"學姐?"
清朗的男聲混着滾輪聲響自身後傳來。轉身便撞見推着三個登機箱的年輕人——白色T恤熨燙得不見褶皺,靛藍牛仔褲包裹着筆直長腿,黑色馬丁靴與裸露的冷白腳踝形成鮮明色差。及眉的栗色碎發被穿堂風掀起,露出清爽的面容像是陽光下波光粼粼的雪。
"行李轉盤在B區。"年輕人擡臂抹去額角細汗,三個箱子随着動作輕輕相撞。
陳淺推着行李車與她并肩而行,看着人來人往的機場,帶着初入職場的新鮮感,他不禁感慨,上班後第一次來到機場,工作日的機場竟然也這般繁忙。
"學姐,我叫陳淺,新來的實習生。上周培訓時花總工說,您這次是去紐約參加普利茲克獎得主凱瑟琳女士的追思會?"
周漾側過臉淡淡打量這個清爽的男孩,目光掠過他胸前的工牌:花漾設計實習生的燙金字在陽光下泛着微光。
“你也是南大建築系的?”周漾聽到“學姐”這個稱呼,不禁好奇地問道。
“是的,學姐,我是南大建築系20屆曆史建築保護工程專業大五的學生,我叫陳淺,一個月前參加公司實習生選拔,一星期前入職公司成為實習生。人力資源部安排我做你的助理。”陳淺回答得有條不紊,眼神中透着一絲緊張與期待。
“嗯,我聽花花說了,給今天新入職的實習生安排的第一個工作是來機場接人。”周漾語氣平和,來到車門前,一手拿着辦公包,一手拎着一包牛皮紙文件袋,利落地坐進轎車後排,拉上車門後,她降下車窗,側着臉看着車外正與三個行李箱搏鬥的年輕人:"清風閣預訂的是雪松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