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突然唰地站起來,小胸脯挺得老高:“這是我們的'防特演習'道具!劉老師說,要時刻提高警惕!”
鄭玉梅擦眼淚的手一頓。
她環顧四周,牆上貼滿孩子們畫的向日葵,角落裡整齊擺放着自制玩具,每個孩子的臉蛋都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
“有意思。”
她忽然笑了,轉頭對蘇晚說:“下周的婦女工作座談會,你來做個經驗介紹。”
齊寶珍的臉“刷”地白了。她精心策劃的“視察”,竟成了蘇晚的機遇。
等鄭玉梅一行人走遠,劉嫂腿一軟,跌坐在凳子上:“吓死我了!”
林秀娥卻盯着被丢在角落的娃娃,突然“撲哧”笑出了聲。
很快,整個教室都響起了歡快的笑聲,連窗外的麻雀都被驚得撲棱棱飛走了。
而此時的齊寶珍,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齊寶珍快步追上,攏了攏鬓發,笑容殷勤:“鄭主任!您等等!”
鄭玉梅腳步不停,斜瞥一眼:“說。”
齊寶珍小跑跟上,壓低聲音:“蘇晚辦這育紅園,表面說是幫軍嫂,其實啊,”
然後故意拖長聲調,“是為了倒賣軍用物資!您沒瞧見那些小床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木?那可是後勤處批給家屬院的修繕材料!”
鄭玉梅突然駐足:“有證據?”
齊寶珍從手提包掏紙:“哎喲,這還要什麼證據?您看,這是倉庫領料單的副本,經手人寫的可是陸遠川!”
她遞上僞造的簽字
鄭玉梅掃一眼紙張,眉頭微皺:“……”
齊寶珍湊近,雪花膏味濃烈:“再說了,她蘇晚一個村裡來的農婦,懂什麼幼兒教育?那些教案肯定都是抄的!我表姐在省城當老師,一眼就看出問題了。”
樹叢後“咔嚓”一響。
小軍從冬青叢鑽出,紅領巾挂樹枝上,結結巴巴:“首、首長好!”突然瞪向齊寶珍“我娘說,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齊寶珍臉色煞白:“你!”
鄭玉梅盯着齊寶珍發抖的手,突然撕碎紙張:“下周座談會,”彎腰替小軍整理紅領巾,“記得提醒你蘇老師帶齊材料。”
風卷碎紙掠過齊寶珍的皮鞋。
小軍大聲:“是!保證完成任務!”
齊寶珍指甲掐進掌心,無聲:“……”
陸遠川推開家門時,已是深夜。
昏黃的台燈下,蘇晚伏在案頭睡着了。
半邊臉壓着攤開的《幼兒安全守則》,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
吃了一半的饅頭早已冷透,鋼筆從她松開的指間滑落,在紙上洇開一小片藍。
他俯身拾筆時,發現守則邊角有塊小小的水漬,在燈光下泛着微光。
清晨,天剛亮,蘇晚站在院子裡。
槐樹的葉子間漏下陽光,照在孩子們畫的跳房子格子上。
地上還留着昨天孩子們玩時蹭掉的粉筆灰,混着泥土,在晨光裡微微發亮。
“老師!看!”
昨日小軍舉着畫飛奔而來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男孩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驕傲,紙上那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卻有着十二道完整的光芒。
微風拂過,帶起她衣角的一點粉筆灰。
蘇晚望着教室裡忙碌的身影:劉嫂正給小花紮辮子,林秀娥教孩子們串彩珠,而窗外,軍嫂們說笑着走向鞋廠,再不用一步三回頭地張望。
她輕輕拍去掌心的粉屑,忽然笑了。
原來讓母親們安心工作的力量,比任何獎勵都來得珍貴。
鞋廠全權交由楊紅梅管理後,這位曾經的普通軍嫂仿佛脫胎換骨。
自從解決了小花的照看問題,又送周海軍上了小學一年級,她終于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蘇晚手把手教的管理方法,她學得極快,從材料入庫登記到生産進度把控,從質量檢驗到賬目核對,短短一個月,她已經能獨當一面。
如今的紅星鞋廠,早已步入正軌。
材料供應方面,蘇晚通過系統安排,定期從“上海”發貨至縣城郵局。
每當郵局的到貨通知一來,部隊的運輸車就會準時去拉貨,從不出錯。
貨款則通過郵局彙款“返回上海”,實則流入了蘇晚的商城賬戶。
整個流程嚴絲合縫,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而銷售端更是火爆。
百貨大樓的唐經理追加了500雙訂單,部隊的采購單源源不斷。
最令人驚喜的是,縣供銷社主動上門簽下了200雙的合同。
現在訂單已經排到了三個月後,軍嫂們幹勁十足,連午休時間都有人自願加班。
蘇晚終于能騰出手來,将重心放在育紅園的發展上。
經過一個月的運行,育紅園的成效有目共睹。
孩子們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小臉洗得幹幹淨淨,衣服穿得整整齊齊。
他們學會了唱《我愛北京天安門》,能用彩紙折出漂亮的小船,還會幫着老師收拾玩具。
最讓軍嫂們欣慰的是,連最小的孩子都能自己吃飯穿衣了。
陽光透過新裝的玻璃窗,灑在整潔的教室裡。
蘇晚望着院子裡跳皮筋的孩子們,又看看不遠處熱火朝天的紅星鞋廠,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