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和我說話,不能被我看見,我不會再扮演你的傻瓜男朋友,被你像遛狗一樣帶出去。”
“我也不想…”
他咆哮着,在房梁上震出回聲:“你利用了我!賤人!就為了讓一群蠢貨喜歡你,你願意做任何事。别把我扯進無聊的人氣遊戲裡——”
“我不想要這個遊戲!”她以最大的音量喊出來,然後穩住身形,能量正從體内不斷流失。
她看着他,感到無窮盡的後悔。如果她沒有喜歡他…如果她沒有同意…如果他沒能發現…一年之前,誰能想到她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站在亂哄哄的男生宿舍裡,被命運大聲斥責。也許愛情不是和一個自己旗鼓相當的人産生靈魂共鳴,是掌握主導權,控制能控制的人然後獲得快樂——她這麼想真是瘋了。
他們像舞台劇演員,在最後一幕裡精疲力竭。西裡斯冷笑一聲,薇諾娜轉身離開他。
休息室裡隻有幾個學生在趕作業,薇諾娜穿過陌生的房間,感覺自己随時會被發現。她再一次埋怨起命運:該死的紅色房間——如果她身處拉文克勞塔樓,至少還能在星空下理清思路。
她差點要哭出來了——隻有一瞬間——她感到孤立無援,又感到自己确實做了錯事。可她隻是看了眼手表,表盤裡銀色的小月亮變扁了。還沒有結束呢。無論在一英裡外上演着什麼樣的慘案,她要去見他。
如果這是他度過的最難熬的夜晚,她也想共度。
薇諾娜快步走向打人柳,路程格外順遂,仿佛前方是個引誘她堕落的陷阱。戶外浸在墨水般的黑暗裡,杜鵑鳥的啼鳴充滿警示。
她舉起魔杖,一根樹枝捅了下打人柳的結疤,接着跳入密道中。
薇諾娜彎下腰,魔杖照亮了隧道。她看到了零星掙紮的痕迹,光源前移,大片打鬥的痕迹…還有…一攤血迹——兩盎司而已,她穩住魔杖向前。漫長的隧道盡頭是尖叫棚屋:所有家具都被肆意砸壞了,窗戶被木闆封死了。薇諾娜緩緩爬上樓梯。
最先聽到的是喘息聲。然後是一個身影匍匐在地,破碎的衣衫罩在蒼白上,肩胛骨像巨物一樣突出。萊姆斯扭過頭,露出藍紅相間的獸眼。
他看到薇諾娜站在月光裡,像是白銀做的美人。
恍惚間,她能聽到他的血肉破碎又愈合的聲音。她斟酌着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萊姆斯的語氣冷淡:“還可以。”
她試着上前一步:“也許你應該去醫療翼…或者…我替你檢查一下…”
“暫時不用了,隻是一次變身。”
她真受不了這個:“萊姆斯,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把一句話重複一千遍,它究竟會變成真理?還是廢話?
萊姆斯擡起頭,被這句話激怒了少許:“你不明白。”
“我明白是他做錯了。他不該告訴别人——”
“我以為他會保密!我以為我不會殺人!”萊姆斯語氣狂躁,神情裡閃過狼的影子,“你根本就不明白狼人到底意味着什麼,斯内普差點就死了!這不是每月一次的小問題,你還沒看夠嗎?我是一個怪物,我不是你的同類!”
“可是——”
“你不應該過來的,薇諾娜。你應該看看知情人是怎麼對待我的…那些教授…魔法部…我是個怪物,誰也無法彌補這點。我甚至…”他顫抖了一下,“我們隻是朋友。你不該這樣對待狼人。我們已經一個月不說話了,為什麼你不能繼續這樣做呢?”
“你不希望我來嗎?”
“對,我不希望。”萊姆斯突然變得堅定,“我們不一樣。你是西裡斯的女友,你是一個健全的女巫,是一個公正而善良的人。這個世界上有真正配得上你的人……”
她迷失在他的長篇大論裡——今夜受到的斥責夠多了。薇諾娜雙眼泛空,像上帝一樣俯視着這個悲劇的角落。今晚夜空如洗,她突然希望能下一場大雨,把他們徹底澆透,熄滅所有該熄滅的,讓新生的藤蔓纏繞全身。她決定靠近他,然後看清那雙海一般的雙眸。
她走到他面前,半跪着平視他——萊姆斯沉默了,她異色的眼睛像詛咒。薇諾娜感到由衷的輕快。
“這真是太不幸了,畢竟,我是如此愛你。”
萊姆斯慌亂地看着她,仿佛月亮又升起了。她的雙臂纏上他的肩膀,他垂下頭,胸膛裡掀起狂風暴雨般的轟鳴。她抱緊他,嗅到淚水和淡淡的血腥味。
黑發貼近臉側,她依舊聞起來像柑橘——薇諾娜不合時宜地想。
———————————————
由于疲乏,萊姆斯很快陷入沉睡。薇諾娜替他檢查了肩膀處的傷口,魔法勉強使狼人的肌理愈合了。她還不想睡,隻好坐在床腳,看着月光一點點被朝陽取代。
陽光照進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隻長耳鸮飛進屋内,銅色的羽毛閃閃發亮。它朝薇諾娜懷裡扔了張便簽紙,便撲棱着飛遠了。
她展開便簽,字迹闊大而潦草:
月亮臉:
鄧布利多說你沒有大礙,但我還是希望埃克特能找到你。你還好嗎?大腳闆犯了一個大錯,但這些都是可以挽救的。校長讓斯内普保證不會說出去。放心,一切都沒問題。
原諒我的唐突,但是地圖奏效了,我看到你和薇諾娜在一起。大腳闆什麼都不說,我不了解事情的經過。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們是朋友,我相信沒什麼是不能被解決的。我想要和你談談,你永遠有我們。
你忠實的,
尖頭叉子
萊姆斯醒了,他詢問地望着她和她手裡的便簽。
薇諾娜遞給他,心裡油然升起冷酷:“是詹姆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