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愈一擡手,窗外的盛箫嗖地一下就出現在案台邊,等着他吩咐。
楚明愈又擡眸盯着她,片刻後道:“給林……”
林清玥很是識相,補充道:“夏苓。”
楚明愈叮囑道:“給這位夏苓姑娘安排一間客房。”
盛箫微愣,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很快他便回神趕忙應道:“是。”
已然轉身的盛箫,倏地又折返回來,謹言慎行道:“不知主君說的是哪處小院。”
楚明愈道:“楓闌苑。”
盛箫吓得脫口而出:“……那不是您的居所嗎?”
而且從來不讓外人進入。
誰知他接下來的話,令其餘兩人歎為觀止。
楚明愈好似笑裡藏刀,他道:“如此一來,正好能增進彼此的感情。”
虧得盛箫跑得快,不然他若是當場驚訝失态,被楚明愈瞧見,斷然少不了一頓責罰,他逃出歸神殿後,健步如飛,隻能以涼爽的清風掃去内心的灼熱。
另一邊的林清玥見狀想跟着逃之夭夭,正欲告辭,不料楚明愈先開口道:“此地陣法堅不可破,冷若寒潭,熱如赤日,千萬小心,誤碰。”
林清玥頓了須臾,努力從方才帶着輕浮的話語中,鎮定下來,奈何清心咒毫無用處,她不敢直視楚明愈的雙眸,一直低着頭。
自然沒能看見對方肅穆的神色,隻當是好意提醒,卻不知楚明愈稍帶恫吓的意味,她道:“知曉,堅決不碰。”
林清玥答應得快,忘得更快。
後面楚明愈沒再刁難,給了她一個編織的手壞,說是出入歸神殿的憑證,林清玥并未多想,随手便戴在了腕上。
等遠離楚魔頭的視線後,林清玥終于重獲新生,她走出歸神殿時,天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兩側經過的守衛,應該是收到了盛箫的指令,對四處閑逛的她不聞不問,其中卻有幾人出于好奇偷偷看了林清玥好幾眼。
楚明愈的府邸本就是按照宮殿的規格建造,彎彎繞繞宏偉無邊,不多時林清玥迷了路,卻瞅見盛箫負劍而來。
别看他在楚明愈面前恭恭敬敬,少言寡語,實則私底下也是個意氣風發,耳聽八方的有趣之人。
盛箫不說繞彎子的話,純屬新奇道:“你到底對主君說了些什麼,他居然為你破例。”
林清玥不暇思索道:“可能是我的一顆赤誠之心,感化了你家主君吧。”
盛箫不太相信:“你用不着騙我,我家主君從不近女色,可謂油鹽難進,怎會輕易動搖。”
林清玥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出來:“楚魔君知道你在背後這般評判他嗎?”
盛箫慌忙辯解道:“我是想說主君他對事堅定不移,是個固執之人,好像也不對,反正就是頂好的。”
林清玥被這個小輩逗得不亦樂乎,一路上兩人你一句我一語,等再擡頭已是在楓闌苑外,此地一改奢靡的風格,反而雅靜宜人,曲徑通幽,林清玥走到一半驟然止步,院中有一頂青銅丹爐,周圍雜草橫生,還有牆角茂密的紫鸢花,被人照料得很好,淡淡的幽香從他們進門起,便一路相随。
這樣的擺設絕對是有意為之,與林清玥前世居住的菀靈峰毫無差别。
從前楚明愈嫌少參與宗門内部事宜,完全是個清閑自在的挂名仙尊,他雖然對誰都冷冰冰的,但林清玥能察覺出他對于幾位師伯多少是有些不同,畢竟彼此交情不淺,難道是背叛師門後,楚明愈依舊戀戀不舍,以此來緬懷過去。
如此一想,倒也說得通。
盛箫等待半晌,才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林清玥凝神道:“沒有,我住哪兒?”
盛箫指向一側風景怡人的院落,回答道:“那就是,不過别怪我沒提醒你,你與主君的卧房隻有一牆之隔,千萬别作死。”
林清玥點頭,表示絕不作妖,但此話真假得大打折扣。
夜幕深沉,林清玥靠在窗邊數着繁星無所事事,陡然間木橋另一旁的竹竿,劇烈搖晃了一下,她仔細一聽,隔壁寂然無聲,才敢大聲道:“他不在。”
宣禱羽後腳用力一蹬,敏捷地跳落在窗台上,他高雅地舔舐着自己的毛發,又出言抱怨道:“這地方可真不好找。”
幾個時辰前,宣禱羽一聽見她要見楚明愈,便跑得杳無蹤迹。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林清玥待着無聊至極,全然沒個人說話。
宣禱羽将逃跑之事忘得一幹二淨,他慷慨仗義道:“我最是講義氣,才不會做出棄朋友于不顧的事情,而且我還給你帶了個好東西來。”
林清玥索然無味地問了句:“是什麼?”
宣禱羽一臉賊笑,從懷裡掏出好幾本話本來,看神情林清玥揣測指定不是所謂的“好東西”。
宣禱羽道:“這些話本你可要好生觀摩,等你将來讨得楚明愈的歡心,他必然會放下戒備,到時我們伺機而動,一定能偷到那件神兵。”
話本被宣禱羽囫囵摔在案台上,林清玥慢悠悠地拿起一本,名字全都稀奇古怪《如何與魔君雙宿雙飛》,還有什麼《魔君二三事》、《主君那些不為人知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