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陸小鳳完全不相信，他看着竹阿姐滿臉的皺紋：“你不要怪我說話直接，你看上去明明比她大二十歲還不止！”

竹阿姐并不生氣：“沒關系，因為這本就是我自己的選擇。”

陸小鳳不明白：“什麼意思？”

竹阿姐歎了一口氣，道：“我喝下了一種可以讓人快速變老的毒.藥，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竟是這樣？陸小鳳不免有些同情：“是誰給你下的毒？這人未免也太過殘忍。”

“沒有别人，”竹阿姐疲憊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千辛萬苦弄來了毒.藥，然後又自願喝下去的。”

陸小鳳沉默良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竹阿姐苦笑道：“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成為聖女的就不是竹青青，而是我了。”

“甯願變老變醜，也不肯做這聖女，”陸小鳳若有所思道：“想必這個位置一定很可怕。”

“不錯，”竹阿姐的眼中流露出怨恨的神色：“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可怕！”

“比死還可怕？”

“比死還可怕。”

陸小鳳又是半晌無言，良久才道：“她為什麼要綁着你？是要跟你清算舊賬？”

竹阿姐歎了一口氣：“我們之間的恩怨早就過去了，她現在綁我，是因為我差點放走了花滿樓。”

陸小鳳道：“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花滿樓不是那種喜歡偷偷溜縫給人惹麻煩的人，哪怕你是個綁架虐待他的壞人。”

竹阿姐道：“要是你以前跟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痛罵你滿嘴鬼話，告訴你世界上根本沒有這樣的好人。”

她歎了一口氣：“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他确實是這樣的人！”

陸小鳳點着頭：“花滿樓的人品的确讓人心服口服，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這一點上都觀點一緻。”

竹阿姐歎息道：“我本想裝作無意放他離開，可是，他卻怕我和看管的兄弟們受罰，放棄了逃跑的機會。後來如你所見，我做的事被竹青青發現了。”

“我一直很不理解，”陸小鳳困惑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非要綁着花滿樓不放？憑着竹青青姑娘的樣貌，應該不缺好夫婿。”

“夫婿？這樣的架勢，像是安心讨夫婿？”

陸小鳳歎氣：“唉，我多希望隻是這樣，或許我與花滿樓在一起久了，也有了不願将人想得太壞的習慣。”

竹阿姐道：“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們這次要做的，确實不是好事。”

“我知道是壞事了，”陸小鳳道：“可這件壞事究竟有多壞？”

竹阿姐看了看四周。

此刻竹樓附近很安靜，所有人都像是離開了這裡，去了遠處參加儀式。

竹阿姐确認這一點之後，才低聲道：“你可知道噬心蟲？”

陸小鳳一愣：“那是什麼東西？”

竹阿姐道：“噬心蟲是一種蠱蟲，飼養這種蠱蟲，需要用人心作為卵床，等到蟲卵接近孵化，再把它們放進一男一女兩人體内，蠱蟲在他們體内養成後，破體而出，噬咬旁人。這時候隻要掌握蟲母，便可以控制被咬之人的行動與思想。”

簡直是匪夷所思，陸小鳳聽的呆了，但苗疆之地确實奇詭，他不得不相信。

他試探着問道：“竹青青和花滿樓，就是用來培育蠱蟲的容器？”

“不錯，”竹阿姐沒有否認：“所以實際上，這并不是婚禮喜宴，而是迎接蠱神降臨的儀式。”

陸小鳳蹙着眉，“蠱蟲養成之後，他們會怎麼樣？”

“當然隻能是死。”

竹阿姐扯了扯嘴角：“這裡的人都視之為向蠱神獻身、升入極樂的好事，認為這是無上的榮譽，哼，等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他們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陸小鳳的眉頭皺得愈發緊：“為什麼選擇花滿樓？”

竹阿姐直截了當道：“因為他幹淨。”

陸小鳳一怔：“幹淨？”

竹阿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幽幽道：“在這個世界上，像他這麼漂亮英俊，又有本事的男人，到了這個歲數，基本都不會是童男子了。”

陸小鳳瞪着眼睛。

“怎麼？難道你是？”竹阿姐睨着他。

“當然不是。”陸小鳳讪讪道。

“所以我們選擇了花滿樓，而不是你。”

“唉，”陸小鳳忍不住發自内心地重重歎息：“早知道童男之身會引來殺身之禍，我就該早些帶他去煙花柳巷找姑娘。”

“不管你現在怎麼樣想，都已經來不及了。”

“不，”陸小鳳看向遠方，聽着那漸漸響起的樂聲，認真道：“花滿樓一定會逢兇化吉。”

“你這麼相信他的運氣？”

“我相信自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