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第一次落在他的身上,恍然間,他得知自己還活着。
次日一早,他便起來吃早飯。
一如既往的熱牛奶和烤面包,搭配一盤沙拉。
沒什麼新意,但令他安定。
手機在這個時候震了兩下。
李燭擡了擡眼,表情并沒有過多的變化,那雙眼睛微微發直,瞳孔跟着擴張了一些,黑得駭人。
[追光:我昨天睡着了,誤觸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條信息,像是一場靜止的審判。似乎周圍的風聲都因此停下了,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隻剩下男人有些粗緩的呼吸,和那生硬地嚼動和吞咽聲。
“虛僞的家夥。”
李燭淡淡吐出一句,便随意回複了過去。
震動并沒有因此停止,幾乎是緊随其後。
[追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有沒有說夢話,有沒有打呼噜啊?請給我個機會賠禮道歉!QAQ]
“煩人的虛假英雄。”
李燭依舊敲了兩個字過去。
正準備放下手機,它卻在手掌中再次震動了起來。
[追光:“真的沒事嗎?我還是覺得我應該請你吃一頓飯……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沒完沒了的家夥。”
李燭提起最後一口耐心,敲下一句足以中斷聊天的信息,毫不猶豫地發送了出去,便将手機丢在了一邊。
最後一聲震動過後,便沒了聲息。
那該死的小狗表情,怎麼笑得那麼惡心。
跟張重光一模一樣。
……
他昨天處理得很開心,故而今天也有了興緻好好做一頓餐食。
冰箱裡還有一塊完美的肉眼牛排,正适合今天吃。
男人做飯的手法相當精細規整,他處理這些食材,就像是處理那些回收動物一樣,果斷、狠辣。
做一頓飯,就像是做标本。
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
他手下正切動着,卻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鬼使神差地,李燭側目眺望。
盡管沒有看見那人,他也能夠感覺到對方。
應該就在那小房間裡。
盡管離自己這麼遠,也能挑動他的感官。
直到一陣不太敏銳的疼痛從他的掌心傳來,他這才低頭去看。
血,從他的掌心淌下,落在那案闆之上。
他的血肉竟然也是這種,像是流動新生的光澤。
李燭幾乎是下意識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惡心。”
李燭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慢條斯理地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像是處理不小心切壞的标本皮肉一樣。
傷口不深,很容易就止血了,像是從來沒有破損過一樣,如男人毫無波瀾的面孔一樣平淡。
他繼續将菜肉處理好,等到一切都做好,他側目看了一眼隔壁的院牆。睫毛随之壓了壓,瞳孔隐隐将幽黑擴張了一些。
于是,拉開了通往庭院的落地推拉門。
充斥着屋内的香氣湧了出去,像是一場出逃。
風卷着它們向上,送到隔壁的窗口,像是引誘。
李燭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那逐漸冒出來的腦袋,溢出靠近的氣息。
他最終擡起眼來,對上了對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男人像是誠心邀請一樣,輕聲道:“要不要一起吃。”
他看着青年人的臉,思索端詳着他每一寸表情的細微變化,頗有耐心地等待對方的回應。
他要首次,将對方引入自己的領地。
直到對方瞬間脫口而出地一句:“好!”
李燭的眼睛沉了沉,似乎也跟着亮了一些。
“至此,我也将侵染你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