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從諸伏高明問她要不要喝茶起,她就意識到這是他給出的暗示,他似乎想要确認什麼事,而這多半意味着公安部有人私下找他談過,還說了她不少壞話。
這麼說,對面的人真有可能在做她摸魚路上絆腳石的同時,還兼任了她和公安鬥智鬥勇競技場裡的場外幹擾,可問題隻在于……他喊她名字的聲音未免也太好聽了吧?
她連戰術喝水都顧不上,就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卻緊張地說不出完整的話:“我……并沒有……”
“不可妄自菲薄,”諸伏高明打斷道,“今後長野縣警察本部的搜查一課,需要你的力量。”
四舍五入也算是他需要吧?名櫻千早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了解——既然已經來到這裡,我當然會盡我所能。”
喝完茶離開諸伏高明的房間是在十分鐘之後,這十分鐘的對話沒什麼有意義的内容,卻足以讓她明白到對方想确認的事是什麼——關于她是不是過去曾在長野生活過的「名櫻千早」。
畢竟這麼久不見,十年間從未有過聯絡,雖然臉還有舊時的影子,性格卻已然完全不同……但他産生懷疑的根源一定是公安的言論,比如說「真正的榊家女兒早已死去,現在的名櫻千早隻是個冒牌貨」之類的,或許還會說到「她曾為了前途對親生父親下殺手」這種會直接讓人把惡感拉滿的話。
他不會輕易相信公安,相對的,也不會輕易相信她。
名櫻千早深吸一口氣,心情複雜地掏出鑰匙開鎖進門,接着心情變得更為複雜。
房間裡沒有開燈,但在窗戶透進的月光和周圍鄰居家燈光的映襯下,房間正中央的一片金色還是晃到了她的眼。
除了頭發以外都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正背對着她,手裡把玩着一振泛着寒光的打刀,那是壓在她推進床底的箱子最底層的武器。
……嗯?
名櫻千早一時失語。
降谷零你在做什麼啊降谷零!電話裡嘲諷還不夠,非要跳臉輸出嗎!還是在她對公安再度燃起怒火的現在——她可要鬧了!
已然進入阿斯蒂狀态的女人反手鎖門,解開胸前兩顆扣子後才打開燈,雖然内心被暴躁的情緒填滿,開口時聲音卻溫柔又調侃:“啊啦,才一天不見就這麼想我?波本,你怎麼變得這麼粘人,萊伊不如我溫柔?”
房間的窗戶全都鎖着,他一定是撬門進來,也一定沒有留下痕迹,這麼說……他也黑了攝像頭?這警察宿舍的安保行不行啊?
她倒是不介意房間被翻了一遍,畢竟她去對方家裡時也這麼翻,還總是當着他的面。
降谷零緩緩轉身,臉上挂着笑:“這振千子村正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不僅是你的收藏品,更是武器——阿斯蒂,我不知道你還練過劍道。”
名櫻千早脫下鞋,赤着腳快步走到他身前,擡起手覆在他握着刀柄的手上,笑容堪稱明豔:“想讓我教你?”
這個距離和站位都對她極度不利,她不知道降谷零是否會用刀,隻是她有這個自信,即便刀在對方手上,也是對方比較危險。
“很遺憾,我還是更喜歡用槍。”淡金發的男人拒絕道。
他沒有掙開她的手,卻緩緩收了刀,目光移向一旁的床鋪,那裡攤着原本被她塞回箱子裡的幾件風格特别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有這種愛好。”
名櫻千早在心裡痛罵一遍自家上司,面上卻不動聲色,仰起頭望着降谷零的臉,唇角的弧度越發美妙,聲音也越發膩人:“畢竟遇到了不錯的男人,我還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說不定就用上了呢?”
降谷零目光一凜:“諸伏高明?”
“诶——你調查過了?看來你對我真的非常在意,阿斯蒂好感動——他現在應該沒有親近的女人吧?呐,波本,如果有的話,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她演得有些用力過猛,不過沒關系,降谷零知道她在演,也知道她喜歡演,放在兩年前他也許會冷嘲熱諷,但放在現在,他隻會配合她一起演。
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藏起真正的自己反而更容易。
男人低頭望着她的臉,溫柔寵溺地微笑起來,說出的話卻和表情不怎麼相符:“這可不行,阿斯蒂。在你發現之前,我會先把人處理掉,怎麼能讓你為此煩心呢?”
名櫻千早歪了歪頭,現在她開始覺得降谷零是為了組織的正事來找她的了。
但并不妨礙她為自己計劃被破壞的事做一點小小的報複,畢竟人都送上門來了。
“來長野一趟這麼遠,還要處理監控和撬鎖,真是為難你了,波本。”她退開一步,餘光掃見攤在床上的高開叉旗袍,笑容變得暧昧而夢幻,眼波中流轉着柔情蜜意,“在說正事之前,先去洗個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