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說的那個“是”傷了她的心,而現在,幾乎是在聽完她的話後,許嘉南幾乎沒有思考的開口:
“不,不是的,不是認真的,陳思佳,我從來沒有讨厭過你。”
陳思佳聽到這話隻是微微一頓,然後又轉過了身去,而許嘉南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陳思佳低頭看着燒水壺,她估摸着水燒的應該差不多了,然後擡手按掉上面的按鈕。
她想,不應該啊,明明困擾她多年的誤會被解開了,她應該是高興的,熱淚盈眶的。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心底這麼平靜呢。
好像,陳思佳也隐隐約約想到了自己為什麼面對許嘉南的道歉這麼平靜的原因。
或許,她從未真正的怪過他吧。
當時的她,親口從自己喜歡的少年嘴裡聽到讨厭自己的話,不可置否,她真的很難過也很傷心。
可是後來冷靜想了想,她始終覺得許嘉南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她想他應該是有原因的,但她不知道什麼原因,也不想問。
即使這樣想,可是礙于少女的傲氣和自尊,她沒有低下頭去主動和許嘉南求和。
直到後來,她上了大學,出了社會,遇到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她遇到過許多面上和你親近卻背後給你使詐的,見慣了社會上的利益至上和職場上的爾虞我詐後,陳思佳突然覺得當年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某天晚上,她再次想起當年許嘉南和她說的那些話,她卻不覺得那些話有什麼,隻是當時年紀小覺得那些話很傷人罷了。
可長大後想起時,她再也沒有了當年那種難過和落寞的感覺。
而當她想通也明白過來時,她和他早已經沒有聯系過,都已經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而後來和許嘉南相遇,陳思佳雖然不怪他,但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介懷的。
她怕自己再次主動接近和熱情會換來許嘉南的冷漠,所以她隻能客氣的和他相處。
其實那天在山洞回來後,陳思佳才明白自己始終沒有辦法用陌生人的态度對待他。
隻要遇到他,她總是忍不住想向他靠近,所以,即使會面臨再次被傷害的顧慮,她也義無反顧了。
這麼多年,她就隻喜歡過這麼一個他,所以,她也想再勇敢一次。
于是,她決定,她要重新和他做朋友。
隻是,想和他重新做朋友的話還未說出口,她就先等來了他的道歉。
陳思佳嘴角輕勾,她握住熱水壺的把手,把熱水倒在了杯子裡。
然後她拿起杯子,水溫正合适。
許嘉南看着陳思佳轉了過去,以為她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他收回目光低着頭看着地面,語氣猶豫的開口“我當年,其實,非常喜歡和你相處,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煩過,我當時這麼說隻是因為……”
就在他想要不要把所有原因都告訴她時,他視線裡卻出現一雙鞋。
然後他聽到她的聲音,“許嘉南,擡頭,看我。”
聽到這話,許嘉南身子一頓,他僵硬的擡頭對上她的目光。
陳思佳手裡拿着杯水,她神色溫婉柔和,語氣耐心又柔情,“你當年說那些話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是不是,而且那些事情是不好的是不是?”
聽着她溫柔的語氣,許嘉南心裡狠狠一顫,他忘了說話隻是看着她的目光愣愣的點頭。
看到他點頭,陳思佳低頭莞爾一笑,她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既然那都是些不好的事情,那我們就不要再說也不要再想了。”
安靜的房間裡,隻有女孩的聲音在響起,然後她緩緩在他面前半蹲下,目光和他平視。
天花闆上的暖光打在她的頭上,給她周身似乎鍍上了一層光,她的容顔在他眼前放大,看得更加清楚了些。
他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感覺到自己那枯萎的土地再次長出花兒。
陳思佳看着許嘉南,她對着他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那笑容至純至真,讓人如沐春風。
她帶着笑意對着他開口:
“我們重逢以來,還從未認真說過話吧。”
許嘉南眼睫顫動,手心止不住的冒汗,她的眼眸在他眼裡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溫柔。
他緊張的在等着她的話,她會原諒他嗎?
似乎是看出來許嘉南眼底的擔憂,陳思佳唇角再次上揚,然後她朝着許嘉南遞出了手裡的那杯水,語氣認真且鄭重的:
“許嘉南,我從未真正怪過你。”
“許嘉南,好久不見。”
這次是發自真心的,隻對你一人說的,許嘉南,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
八年之後,還是終于再次相遇了。
好久不見?
許嘉南心底默默呢喃着這句話,他看着她,突然不知怎的就微微紅了眼眶。
是啊,他們确實是好久不見。
心裡一直堵着的那塊石頭好像突然消失,他心裡從未這樣的豁然且輕松。
許嘉南忍住心裡翻湧的情緒,他哽咽着聲音,語氣有些顫動。
“陳思佳。”他字句清晰的喊出她的名字,然後他也對着她終于露出真誠且釋然的笑。
他也重複着她的語句說道:
“陳思佳,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