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還是動了動鼻子,低下頭,讓别人以為它要張口時又擡起了頭,高冷地一口不動。
一旁的阮允城唉聲歎氣,羨慕地看着叼着肉脯樂癫癫的踏雪,幽幽道:“我家團子要是有踏雪這麼好的胃口就好了。”
于煥胤還在追踏雪,别看這蠢狗老大一坨,身卻格外靈活,利用店裡櫃台的間距,鑽來鑽去的,遛于煥胤跟遛狗一樣,氣得他摔了扇子,撸起礙手礙腳的長袖,打算給它來點真格的。
踏雪見勢不妙,叼着肉幹就想往後院跑,卻迎面撞上掀簾而來的蕭渡,于煥胤大叫道:“攔住它!”
蕭渡不明所以,但還是杵在那,一手就撈住了企圖從他身邊鑽過去的龐大肥狗。
于煥胤眼睛一亮,惡狠狠地沖上前,掰開踏雪嘴巴想将它方才叼着的肉幹搶出來,誰知一看,哪兒還有肉幹的影兒?
這傻狗竟連嚼都不嚼,直接就這麼将三指寬的肉幹吞了下去!
于煥胤氣笑了,上手拉着它寬大的毛絨耳朵,控訴道:“踏雪!你減肥呢你知不知道!再吃下去你要成豬了!”
這邊在雞飛狗跳,那邊的李清霁卻毫無進展,看着對所有種類肉幹不屑一顧的團子,她慢慢皺起了眉。
突然,腦海中劃過一個記憶片段,李清霁眼睛一亮,把肉幹随意放到了桌子上,拿着狗碗便去了一邊。
阮允城摟着團子,看了眼踏雪,又看了眼自己身邊瘦得跟柴火一樣的團子,直歎氣:“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
李清霁在一旁搗鼓許久,這才用狗碗端着一份肉泥走了過來。
這次團子依舊是低下頭聞了聞,隻是卻并未如方才一樣聞過便擡起頭,它眼裡流露出一絲疑惑,遲疑片刻,便試探性地探出舌頭,舔了舔肉泥。
一邊的阮允城見它動了口,激動地抱住了身側的木柱,卻不敢透露出一絲動靜,生怕打擾到它進食。
團子淡紅的舌尖卷起一點肉沫進了口齒,又停下了動作,似乎是在細細品味。
在李清霁和阮允城期盼的目光下,團子終于是又張了口,卷起肉沫,慢慢地吃了起來。
成了!
見到這邊的成效,于煥胤趕忙放開了踏雪的耳朵,湊了過來,驚道:“哇!李姐姐你這盆裡是什麼?連這犟種都能治服!”
李清霁勾唇一笑,道:“不過是炖牛骨的湯加上一些雞肝和魚肉混在一起罷了,團子不是有個習慣,碰着喜歡的,便吃不下旁的,而現今大部分肉類都已經嘗試過了,但唯有魚肉未曾。”
“我不過是用牛骨湯去除了魚肉的腥,加以肝髒開胃,所幸這味道合它心意。”
于煥胤懂了,搞了這麼半天,原來團子不是生病了或是其他,純粹是因為挑嘴啊!
他輕啧出聲,摟過一旁對着肉泥流口水的踏雪,道:“好踏雪,你可不要學這犟種玩意兒挑嘴啊。”
他們正說着話,門口便來了客,隻見一紅衣女子裙擺婀娜,施施然踱步走來。
見着來人面容,于煥胤訝然:“傅荭?你怎麼也來這兒了?”
傅荭橫了他一眼,揚眉道:“你能來,我不能來?”
“你想來便來,我還巴不得呢。”于煥胤順手拿起踏雪虎視眈眈的那盤肉幹,把它放在更高的櫃頂上,問道:“怎麼不見糯糯那小玩意?”
這時,李清霁抱着在木籠剛睡醒的糯糯走了過來,朝傅荭道:“傅小姐,糯糯的造型,您看看還滿意嗎?”
傅荭挑了挑眉,剛想開口,就被于煥胤聒噪的聲音打斷:“什麼?這是糯糯那個小潑婦?”
傅荭眯着眼睛,接過李清霁手裡的糯糯,睨了他一眼:“嘴巴給本小姐放幹淨點。”
“潑婦?”給店裡狗崽喂完飯的金芸走了過來,疑惑道:“公子,糯糯這麼乖,怎麼會是潑婦啊?”
于煥胤剛想說話,便被一聲急躁的犬吠聲打斷。
隻見原本安分乖巧的糯糯突然就狂躁了起來,在傅荭懷裡呲牙咧嘴,惡聲惡氣地朝右前方不停地叫。
李清霁側身朝它右前方看去,便見踏雪正一隻爪子扒在櫃子上,整隻狗趴在櫃闆上,使勁地用舌頭在夠放在櫃桌上的肉幹。
此時被衆人目光環伺,它似乎有些緊張,想放下爪子跳下來,不料太過慌忙,指甲不小心勾到了墊在櫃台下的布巾,被它巨大的體重順帶着卷了下來。
一時間,地上噼裡啪啦的罐制品碎了一地,和不停叫着的糯糯混在一起,當真稱得上一句“嘔啞嘲哳難為聽”。
在偌大的混亂裡,踏雪獨自一狗站在中心,有些手足無措,似乎察覺到自己闖了禍,露出一個心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