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節都沒有聽?”江南煙一針見血。
“聽不聽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他不服氣地犟嘴。
“所以你根本沒有聽,然後就武斷地認為根本學不到什麼嗎?”
“反正以前就是這樣,你們這些支教老師隻會水課。我真是搞不懂你們,明明打心底根本看不起我們這裡的人,幹嘛還要來?”他越說越激動。
“普布,我很直白地說,不可置否,我們當中的有些人沒那麼純粹。可是隊伍裡更多的人是懷抱着真心來的。”
“我們來這裡确實有福利待遇,但這些待遇——錢,隻是微薄的補貼,利用支教一年獲取保研的機會我想不比考研輕松,”她鄭重其事,“大部分人來這裡,隻是因為希望能給予大家力所能及的幫助。”
普布冷笑一聲:“你看,你們多高高在上,你憑什麼認為你們可以幫我們?又憑什麼認為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聽了這話,江南煙一時語塞,開始反思自己的态度。
“抱歉,我在剛才的對話中忽略了你們這些可愛的孩子帶給我的意義,但在心底我很明白,我們是互相幫助,隻是角度不同,從外面帶到這裡來的是物質和資源上的幫助,從這裡走出去的是精神上的幫助。”
大概是以為她是強硬的人,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服軟道歉,普布一時有些愣住,支吾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到他這個姿态,再結合他搗亂的緣由,江南煙迅速做出他并非“人性本惡”的判斷,隻是因為過去的經曆,所以以點帶面,對支教老師這個群體有誤解,誤會解除後還是可以“納入麾下”的。
于是她不等他說話,不吝誇贊:“你特别有擔當,我相信同學們中有很多人都跟你有一樣的想法,你勇于為渴望新知的他們發聲,不愧是我們草原上的男子漢大丈夫。”
更是一副從善如流的模樣:“普布,我特别感謝你提醒我我來到甘薩的初衷,也明白了你渴望老師們能真正傳道授業解惑。希望這一年我們能時常以今天談話中的初心鞭策激勵彼此和自己。”
說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或許是以前沒碰見過這樣式的老師——這麼會鑽話語空子的,他呆呆愣愣地被她牽着鼻子走。
“老師也相信你明天會準點到的,對嗎?”她趁勝追擊。
普布:……都被動收到你的誇獎了我還能反彈回去說我不我明天就要遲到?
況且他本來也是因為不滿老師們不作為的行徑才故意找茬,這會兒江南煙和他保證他們會兢兢業業,他也就沒有理由砸場子了。
不過他們班還沒上過江南煙的課,他還是不甘處下風地放狠話:“等上了你的課以後才知道你有沒有畫大餅。”
這點江南煙還是有自信的,而且聽着這話就是應下的意思了。
耶斯!成功收買一個戰鬥力超強的“敵軍”。
要不是為了維持自己在學生面前莊重的形象,她都要叫出聲來,最後隻在心裡默默地喝了一聲。
“好,你進去自習吧。”她成熟穩重地把手背到自己身後,故作老成地擡了擡下巴。
普布拐進走廊轉角的時候突然聽到怪異的聲音,好奇地後退回來探頭看。
不回不要緊,一回就和正在上蹿下跳為自己慶功的江南煙對視上了。
倆人一時間都像被點中穴了般安靜地面面相觑。
還是普布反應得快,假裝什麼也沒看見般目不斜視地快步回到教室。
原來江老師是這種風格……
他邊走邊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