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
嘭啪!
嘭——
啪!
随着最後一朵煙花的升空以及它不可避免的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喧嚣不再,月光清冷。姜妩的窘迫在夜色中放大,她的身體有些僵直。
不知為何,她知道身後的蒼尋意在等着自己的回複。
她閉了閉眼,最終轉過頭回道:
“……你剛才有和我說話嗎?煙花的聲響太大了我沒聽清。”
姜妩有些慶幸,四周的黑暗讓她無法分辨出蒼尋意的情緒,所以對方也一定無法看到自己此刻窘迫勉強的表情。
聞此,蒼尋意原本緊繃的等待一下卸了力,他尴尬地咧了咧嘴,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回道:
“……沒關系。那就下次吧。”
七夕後,本還留居城中的不少使者們才準備啟程而歸,這使得城主蒼尋意一下子多出了不少事要忙。即便他每日都會去看姜妩,迫于事務也很快就會離開。
姜妩暗自慶幸,自七夕那天晚上聽到蒼尋意的話後她就開始胡思亂想,實在是很難再以平常心來看對方了。她眼下隻希望自己能盡快恢複,這樣便可早日離開此處去找姐姐。
這些天雖然悠哉,但上次尹青帶來的麒麟骨在服用一段時間之後,姜妩總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全身時而熱得發燙,時而冰冷刺骨。且有時會感覺胃中翻騰,心中不安,腦中恍惚……
那體感真的相當難受,常常讓她冷汗直流,衣衫盡濕……
離月見姜妩服藥後的負面反應一次比一次嚴重,便跑去詢問了尹青。
尹青道這是正常現象,讓姜妩忍着。
今日是姜妩服用麒麟角的最後一天,一口氣将那粉末以清水全部沖下肚後,她便虛弱地躺在床上,旁邊以她喜好給她準備的吃食,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姜妩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恍惚。清醒的時候她問離月汲幽他們如何了,是不是離開大城回國了?但離月也并不知曉外面賓客們的情況。
姜妩又問離月自己是否可以去湖的對岸看看汲幽他們?離月有些歉意地表示沒有蒼尋意的允許不行。而且以姜妩這樣的身體情況,還是多多休息,不要想着往外跑了。
兩人說話間姜妩又開始覺得發冷難受。離月便依照尹青所說将姜妩放在後院的溫泉中泡着。
等了一會兒,離月看到姜妩的表情仍十分痛苦,溫泉水并沒有讓她的身體暖和起來。她感到焦急,這之前都有用的方法今次卻不再好轉……
她怕姜妩有什麼不測,便趕緊去到了湖對岸讓别的侍從一定要把尹青大人立刻請來。
當她要上船回去之時,碰到了正要去看姜妩的蒼尋意。
“阿妩……?”白奚看着面前靈力化形的九尾,試圖呼喚姜妩。
“是,我在,我在……”姜妩焦急地回應着,但她隻能看到靈力化形的自己将白奚護于中央,隻是對方似乎聽不到她的任何回應。
“阿妩……阿妩……?!”白奚的聲音也漸漸急切焦躁起來……
接着他的瞳孔由于震驚而急劇收縮起來,映襯出四周的黑色漩渦已呈排山倒海之勢擠壓着護住他的九尾……
姜妩死死抵擋住那股令人絕望的力量:她要擋下它,她一定要擋下它!她絕不能讓白奚——!
啊啊啊啊啊——!!!
刹那間全身如同被碾碎成千萬片,姜妩開始痛苦地低吼……
她眼睜睜地看着白奚在自己面前瞬間被壓得粉碎,灰飛煙滅……
不……!
不!!
不!!!!!
呃啊啊!!!
蒼尋意在屋外就聽到後院姜妩絕望而歇斯底裡的喊叫,他一驚,急忙沖向後院的溫泉!
随着那刺耳凄厲的尖叫聲越來越清晰,蒼尋意的心也跟着狂跳起來,姜妩不能有事,她一定不能有事!!!
叫喊聲突然弱了下來,蒼尋意和離月在溫泉邊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溫泉中的姜妩已經化為人形,她雙手抱頭,濕漉的頭發緊貼着皮膚,全身蜷曲在溫熱的水中劇烈顫抖,口中模糊不清地喃喃:
“不要……白奚……不要!!”
“我好痛苦……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白奚……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離月焦急而又難以置信地看着水中的姜妩,又看向蒼尋意……
“白奚……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
“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白奚……”
蒼尋意緩緩地走到姜妩身前,解下外袍給她披上,然後将她一把抱出溫泉水中。
泉水嘩啦啦浸濕了一身的整潔素雅,蒼尋意卻毫不在意地緊緊将姜妩貼近自己。
懷中的女子猶如初生的嬰孩般脆弱,痛苦低喃并瑟瑟發抖着。蒼尋意低頭望着她,眼眸微垂,分辨不出表情:
“我在這兒,阿妩……我不會丢下你,我發誓……
此生此世我都不會丢下你。”
他堅定而執着的話語似讓姜妩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她無意識地向着對方的懷中瑟縮,接着疲憊得沉沉睡去……
離月目睹着一切,有些怔懵,她不明白姜妩口中念叨的人是誰……為何蒼尋意絲毫不介意,仍如此溫柔相應?……
她看他抱着姜妩向前屋走去,動作輕柔地不願擾醒對方,甚至輕輕地在姜妩的額間印下一吻,她便知道:
蒼尋意深愛着他懷中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