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下口水，這是兩情相悅吧？

是吧？是吧？是吧？

确認自己的心意沒多久就遇到這樣的事情，這麼幸運的事情真的可以落在他身上嗎？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喜歡什麼的，體育祭什麼的，甚至加入學生會，遇到非人類的事情也......

會不會下一秒就醒來，然後他就會發現自己還是獨自反鎖在房間裡？

可過往的一切都曆曆在目，那麼真實，他可以說出每一個讓他無比珍視的細節，如果這些都是夢的話，他一定會喪失對生的希望的。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但現在無論是誰都緊張過頭了。

心髒劇烈跳動着，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想說的話卻被緊緊壓在喉嚨深處。

石上優感覺自己的頭腦溫度過高以至于難以思考，他對上豐川鈴晴藍色的眼睛，裡面滿登登的都是信任，如波光粼粼的冰海，讓他發熱過度的腦袋冷靜了不少。

然後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真的沒問題嗎？

豐川看起來喜歡我，是因為身邊隻有我，還是被别的什麼誤導了？

如果不提那些，總體來說一無是處的自己與豐川，這麼看也不太相稱吧？

話說她産生自我意識才多久啊，平時也很遲鈍，現在的反應也很遲鈍，她真的懂得所謂的戀愛是什麼嗎？

那個櫻田妮妮今年也才五歲，從這個角度看自己簡直就是變态中的變态，在全世界哪個國家都會被拷走的究極ltp！

雖然這家夥看起來和自己同齡，但總是作為被咨詢者，石上優知道她在情感方面對常識的缺乏程度遠超普通高中生。

僅僅憑着那樣意外的相遇，憑借自己是和她相處最久的人就順水推舟“哄騙”人家跟自己交往，對她也太不公平了，那樣做的自己也太差勁了。

石上優如此自卑，因為他過往的人生中幾乎沒有成功的經曆。

一旦沖動做事就會失敗，這樣的想法深深刻在他的潛意識裡，對于要建立親密關系這件事他的内心充滿了惶恐。

與此同時，對自己較高的道德約束也讓他充滿了不配得感，凡事都往壞處想。

簡而言之，就是消極悲觀到了極點。

在這種思維的影響下，他根本說不出口。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在豐川鈴充分理解戀愛是個什麼東西并認清自己内心的基礎上和她交流這個問題，但具體怎麼做他還沒能想出來。

“隻是點小事情，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基本上都會遇到的，有的人還會有點後遺症，但是這很正常！說明神給你創造的身體真的很真實啊！”

他在撒謊。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相信我！”

石上優第一次感覺自己還有點演戲的天賦，但是稍微放松緊繃的神經他就完全意識到這基本上都是靠對方對常識的缺乏和對自己的信任。

愧疚和不配得感像厚重炙熱的岩漿将他淹沒。

“......”豐川鈴放松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拿出手帕擦眼淚，“這樣啊，那你不早說，吓死我了。”

“因為我不知道神做得這麼精細......”

“是很靠譜的神哦！不要随便懷疑啊。”

“抱歉，抱歉......”

豐川鈴覺得臉上很不舒服，還是打開了窗戶：“我還是回家洗臉吧。”

臉紅心跳這麼明顯的事情，豐川鈴也不是傻子，分析别人的戀愛她看起來有條有理，甚至也稱得上是敏銳，但這隻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礎上。

櫻田妮妮組織過那麼多場超真實扮家家酒，豐川鈴也跟着見證過無數複雜的多角戀，可以說，某種程度上，越複雜的戀情她反而越能看懂，因為她隻是在套公式而已。

但本質上，她是不理解的，甚至覺得自己一直在對伊井野彌子心動，友情、愛情、親情......

這些對于她來說還是太複雜了，不太能看明白，這也是四宮輝夜他們覺得她有時候敏銳，有時候遲鈍的原因。

平時積攢的好感一瞬間爆發出來，看到對方的臉就忍不住臉紅心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她甚至都沒有串聯起來。

因為害羞緊張到有點痛苦，她以為這是不好的事情。

而石上優的解釋，這個時候她也全都信了。

青春期少男少女，這是豐川鈴之前接觸不到的年齡層，就像不熟練的公式，有所耳聞卻難靈活運用。

在她眼裡，石上優作為青春期少年本人，對這方面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然而這一切很快就改變了。

豐川鈴洗了臉，一擡頭就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滿面紅霞，桃花秋水般的眸子裡濛濛一片，水粼粼的，帶着一種微醺的缱绻。

這樣類似的表情她見過很多次。

怔了幾秒，豐川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啊，原來我喜歡石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