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嘴裡辣到痛,舌頭辣到發麻。石上優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眼角被逼出來生理性的眼淚。
在另外兩人驚恐的目光中,豐川鈴把一口沒動的牛奶推向石上優,甚至笑嘻嘻地:“好遜啊石上,都被辣哭了。”
石上優頭也不擡,端起牛奶灌嘴裡,喝了幾口才慢慢平複下來。
四宮輝夜他們這才知道那杯牛奶不是豐川鈴自己要喝的,是她給石上優準備的。
這是惡作劇嗎?未免太過頭了......
白銀禦行擔憂地看着被辣得低着頭“斯哈斯哈”的石上優:“石上你沒事吧?要不......”
就别吃了。
話還沒說完,石上優就擡起頭,臉依舊通紅,眼淚汪汪,看起來卻很興奮:“這個真不錯,感覺會上瘾!”
豐川鈴笑得神采飛揚:“不錯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可是這家店的招牌,喜歡吃辣的人都不能錯過。”
老闆是個頭發卷卷的年輕人,聽到這話眉開眼笑:“那是當然!我們家的北極拉面可受歡迎了。平時和你一起來的小姑娘最近沒來啊?”
“她出國旅遊去啦,開學的時候會回來的。到時候還會有北極特制嗎?她在國外饞死了。”
“放心吧,肯定會有的。”
中間兩位又吭哧吭哧吃了起來,看起來痛并快樂着。目測石上優吃地比豐川鈴艱難一些。
四宮輝夜和白銀禦行大為震撼,原來不是惡作劇啊。
這時,豐川鈴又不安分了,她掏出手機:“我要把石上第一次吃北極拉面的慘狀記錄下來,可以嗎?”
石上優嘴裡還有東西,聞言先翻了個白眼,咽下去後喝了口牛奶才開口:“随你。”
“好耶!”
豐川鈴歡呼着點開相機。
四宮輝夜和白銀禦行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果然是惡作劇吧?
石上優左右看了看他們的拉面,好心提醒:“會長,四宮前輩,拉面要漲了。”
兩人低頭,碗裡的拉面果然有點漲了,于是也都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雖然離得很遠,但至少,我是和會長/四宮一起開始吃的。
四宮輝夜和白銀禦行苦中作樂,然後被拉面的味道驚豔。
“這個好吃。”
一起吃完,又逛了一段時間,大家才依依不舍揮手告别——依依不舍地主要是四宮輝夜和白銀禦行,豐川鈴和石上優不僅玩得非常盡興,還是鄰居,簡直不能更順路了。
然而,回去的路上,石上優卻用看罪犯的眼神看着她:“那個拉面,你作弊了吧?”
沒頭沒尾的話,豐川鈴卻理解的對方的意思,并且立刻開始裝傻:“什麼作弊?”
“你平時明明沒有那麼能吃辣。”石上優嫌棄地說,“而且,笑得太假了,人這種時候可不會笑得這麼燦爛。”
“笑?”
豐川鈴摸了摸自己臉。溫熱柔軟,富有彈性,屬于人類的肌膚。她憋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臉蛋像揉面團一樣揉捏,然後松手,開始傻笑。
以前作為兔子布偶的時候,臉總是一成不變的笑容,不管她做什麼動作,其實都挺吓人的。
但她現在已經擁有了人類的軀體,可以笑,也可以哭。
流淚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事情,微鹹的液體可以從眼睛裡不斷地湧出來,溫熱的觸感劃過臉頰,風吹過後,隻剩下微涼的淚痕。
哭泣的時候總是伴随着情緒的發洩,讓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作為一個人活着,而不是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沒有辦法反抗的布偶。
“石上,你知道嗎?”豐川鈴興緻勃勃地說,“人的眼淚根據産生的原因可以分為三種,基礎淚液、反射性眼淚和情緒性眼淚,最後一種産生于情緒波動。真的超——級——有趣啊!快樂、痛苦、憤怒......那麼多情緒,都可以用眼淚來表達。而且不同情緒産生的眼淚還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
“沒錯!隻要用顯微鏡放大,就可以看到結晶體眼淚的結晶體。悲傷時的眼淚有銳利的角,像是一根根凍住的冰柱,開始時的眼淚醇厚濃郁,像一團團棉花......”
豐川鈴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描述,月光偏愛般地落在她的臉上,給長長的睫毛鍍上一層雪白的“霜”,繁星映在她的眼睛裡。
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這個我好像看過。”石上優回憶着,“是荷蘭藝術家買的,眼淚的結晶圖吧?因為眼淚中的鹽分......”
“沒錯沒錯!”
“那,這和我們之前的話題有什麼聯系嗎?”
“......”豐川鈴呆滞了一下,“這個,那個,因為覺得辣是痛覺,所以小小地調節了一下......如果直接說的話,石上你不想吃怎麼辦?”
“我為什麼會不想吃啊,我很愛吃辣的。你自己明明也說就知道我會喜歡。”
“......”豐川鈴想了想,努力描述,“因為,因為想看你吃驚的樣子?”
“那就是惡作劇咯。”
“這樣也算是惡作劇嗎?”
“嗯。”
“那我喜歡惡作劇,感覺很開心!”
“你以前就喜歡吧?我還以為你最近成長了呢。”
“喜歡的原因,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豐川鈴思索片刻:“以前是想用他人的恐懼取悅自己,現在是……普通地和朋友玩?”
“以前的原因也太惡劣吧?”石上優吐槽,“那就沒辦法了,随你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對别人惡作劇的話,别人可是會報複回去的!”
“那沒關系,如果你反過來對我惡作劇的話,也是在玩吧?說明我們是可以互相開玩笑的朋友……我會很開心,還可以從中吸取經驗。”
“然後再整我?”
“嗯!”
“如果我也覺得煩了呢?”
“那就殺了你。”
“......”石上優頓住腳步,轉頭确認她的态度,“你認真的嗎?”
豐川鈴自己也說不清楚,她仔細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我會很生氣,但是應該不舍得吧?”
“真不講理啊。”
石上優把手插在口袋裡,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他提了一個看起來不太相關的問題:“你之前說要詛咒荻野光,是真的嗎?”
“那家夥啊,詛咒起來很困難呢。因為不在國内。我去問了輝夜前輩他現在的地址,真的很遠,我廢了好大力氣才連接上......”豐川鈴不知道怎麼形容,随口找了一個稱呼代替,“信号。”
“......你詛咒了他什麼?”
“先是做噩夢,後來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咯。”
石上優的樣子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怎麼:“這樣啊。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你讨厭的事,你會詛咒我嗎?”
“如果你要抛棄我的話,我就詛咒你。”
“因為那樣就不能再做人類了嗎?”
而且為什麼一下子聯想到抛棄啊?
“不對,是因為我是不講理的怨靈。既然答應我了,就必須履行義務到死。”
“聽起來真沉重。”
“那你後悔嗎,在不知道代價的時候,沖動地答應别人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以前,覺得自己反正也是渾渾噩噩活着,幹脆死了也無所謂。但是,會長他們都是好人,我的家人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很關心我。世界上一定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好人,還有很多我沒遇到的有趣的事。”
“那你現在是覺得不值得了?”
“是覺得,我能讓另一個人有機會享受到這些,該怎麼說呢?很開心,很驕傲吧......?”
“......”
“想幫助别人,如果我能做什麼事幫到别人就好了。嗯......多少有點自以為是,自我陶醉之類的。說真的,也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但是又忍不住沖動,最後發現代價不是自己能承擔的......”
豐川鈴接道:“卻也不甘心放棄。”
“......差不多吧。”
“白雪蔓是彌子最喜歡的花,因為曾經有人送了白雪蔓的書簽支持她,那個書簽她現在都珍藏着。”
“......”
“那個書簽是你送的吧?”
“......”
“真的啊?我隻是在猜,所以沒跟彌子說,感覺她會‘呯’地一聲爆炸。”豐川鈴一邊說一邊轉過頭,“話說你害羞什麼?”
“因為中二病時期的黑曆史突然被爆出來了......”
“這麼說的話,你的中二病現在還沒結束。”
就她知道的,這家夥就“沖動”地幫了大友京子還有她,說不客氣點,就是不吸取教訓吧?
真是個笨蛋。
“......以後要禁止你看動漫。”
“沒喝酒就不要說醉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