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和真是秀知院高二的學生,今天早上伊井野彌子讓他出了大糗,心裡不爽的他想要整一下這個趾高氣揚的小鬼。
然而紙條還沒貼上,就被一隻潔白纖細的手抓住了:“你想幹什麼?”
木村和真一低頭,就看到一張漂亮的臉,隻是這張臉上的表情實在不太友好。
豐川鈴看這個人微紅着臉發愣,更不爽了:“欺負别人很有意思嗎?”
此時伊井野彌子已經轉過身來了,她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總是經曆這種事情的她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咬了咬嘴唇,怒氣沖沖地說:“就算你這樣做,違反校規就是違反校規,不可能改變的!比起做這些,不如多思考一下以後怎麼避免這種事情。”
說罷,她直接拉着豐川鈴走了。
伊井野彌子走得很快,村上和真很快就被甩在後面,連句台詞也沒能說出來。
通過伊井野彌子的話,豐川鈴才确定那就是早上那個違反校紀的同學,當時她注意力全在伊井野彌子身上了。
又過了一個拐角,在對方怎麼也看不到的地方,伊井野彌子才停下來,攥着豐川鈴的手微微出汗。
過了幾秒,她才低着頭轉過來,臉頰和耳朵都是紅的,咬着嘴唇似乎忍耐着什麼。
臉紅不一定是因為害羞,豐川鈴這一秒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從伊井野彌子和其他人的态度中,她也隐隐約約意識到伊井野彌子面對的生活并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平靜。
五歲的幼兒園學生和和十六歲的高一學生,差了十一歲。二者的生活複雜程度差别很大似乎也理所當然。
擡着頭,小小一隻,漲紅着臉,眼睛亮晶晶好像要哭出來卻又努力忍耐着的伊井野彌子看起來就像隻小兔子一樣。
至于哪裡像,大概是可愛吧。
惹人憐愛,又令人心生欽佩。
“那個,豐川同學,謝謝你……不好意思剛剛有點失态……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伊井野彌子慌亂地組織語言。比起被欺負這件事,她更在意豐川鈴對她的維護。
她想要像平時一樣把脆弱愛哭的自己隐藏起來,但是眼淚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難以阻止,讓她不得不拼盡了全力才憋住了眼淚。
比起習以為常的傷害,難得一見的善意讓她更難以忍受。
和她一樣難以忍受的還有豐川鈴。
作為靈的她,本來就是負面情緒比較多,也很容易被情緒影響。
看到這麼可愛貼心的伊井野彌子明明隻是在踐行自己的工作,卻被人這樣欺負。
小小一隻的她因為他人的愚蠢與惡意差點就要哭出來,豐川鈴就覺得不高興。
伊井野彌子壓抑着的委屈從人類的角度看隻屬于她自己,豐川鈴卻能感受到她身邊充斥的情緒力場,像是黑壓壓烏雲下壓抑的風暴,仿佛要把豐川鈴席卷而去。
被壓抑的分享欲和好心情被破壞的不爽為這份憤怒添柴加火。
誤以為伊井野彌子是因為被欺負才想哭的,豐川鈴簡直想把那個人的頭扭下來然後挂在校門口。
于是,伊井野彌子忍住的眼淚嘩啦啦地從豐川鈴的眼裡流了出來。
這是豐川鈴第一次流淚。她抱住伊井野彌子,透明的淚珠順着瓷白的臉頰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怎、怎麼了?”
感受到脖頸處的溫熱與濕潤,伊井野彌子慌亂到雙眼轉圈圈,手也不知道放哪裡好。
此處是人來人往的走廊,難以想象這是高中生幹的出來的事情。
“因為、因為我一看到伊井野你被欺負就忍不住……早上我都看到了,明明就是他的錯,為什麼還要報複你……明明彌子隻是做了正确的事情而已……剛剛就應該狠狠罵那個人一頓……”
哭泣,人類最常用的宣洩情緒的方法之一。
曾經作為宣洩工具的豐川鈴,明明是情感造就的靈魂,卻沒有任何宣洩情緒的方式。
容易被他人負面情緒影響,甚至直接共情的她在日複一日的壓抑中,連崩潰都做不到。
伊井野彌子讨厭在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是大佛小缽,她也不會當着對方的面哭泣。
她向往絕對的正義,像個正義的狂信徒一樣,不僅嚴格要求他人,也用近乎苛刻的标準要求自己。
她想要堅強,想什麼都不怕,但人不是機器,有血有肉,就會受傷。
伊井野彌子憧憬“不求回報的正義”,卻也渴望他人的認可與善意。
因為被幫助而感動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她,被這樣擁抱着,聽到對方說出無數個夜晚夢寐以求的話語時,不知為何就平靜下來了。
她也抱住豐川鈴,輕拍對方的背部安慰:“放心吧,我沒事了。”
豐川鈴擡起頭,眼裡水光盈盈,淚珠碎玉般挂在長長的睫羽上。
伊井野彌子掏出手帕幫她擦去眼淚,心被飄然的喜悅和滿足充盈着,周圍的一切她都渾不在意了:“我去交材料,你先在這裡等着。”
豐川鈴乖巧地點頭。
因為擔心默默跟上來的石上優:......雖然努力的人被嘲笑确實值得生氣,但她倆在幹嘛啊啊啊啊!我在旁邊看着都替她們尴尬。
但真摯的感情,年少的肆意,總是令人羨慕——這個想法好像也挺尬的。
石上優搖搖頭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