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瓊蘭拿着許沐風的病曆本,去幫他開了永久性的跑操假條,因此許沐風現在能悠閑地去食堂吃個早餐,然後再回班上學會兒習。
但他還沒把凳子給坐熱,就有人來敲了敲門。許沐風擡頭看去,秦軒正站在後門處:“訓練快要開始了,教官派我來喊你。”
許沐風歎了口氣,他撕下幾張專項訓練的試卷,疊成小方塊揣進兜裡帶走了。
從教學樓到操場的這一路上,許沐風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祈雨儀式。有把喝空的礦泉水瓶倒插在操場邊緣的下水道口裡的,還有往樹上貼雨女照片的......
然而天不遂人願,學生們在當天上午迎來了近幾日最悶熱的一個上午,不斷有倒下的學生被送去醫務室。
即便許沐風一直待在樹蔭下,他仍感到有雙大手揪緊了自己的衣領,扼住了自己的喉嚨。
但不斷升高的溫度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中那鍋緩慢沸騰的水,許沐風察覺到不對勁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視野的邊緣開始泛黑,許沐風眼前人影幢幢,教官的口令聲落在他耳中也忽近忽遠。
許沐風有些手足無措,自己這是要發病了嗎?可這種感覺十分陌生,身體也沒有想要咳嗽的沖動。
許沐風試圖讓别人注意到自己,但他拼盡了全力,也無法使手臂移動分毫。許沐風仿佛是被世界遺忘在了這片樹蔭之下,他昏昏沉沉地靠在了樹上。
“下雨了!”
不知過了多久,操場上突然接連有人驚喜地叫了起來。清涼的水珠滴下,順着許沐風的臉頰滑落。他稍微清醒了些,睜眼發現烏雲已經遮天蔽日了。
雨滴落得越來越頻繁,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傾盆大雨。同學們剛開始還在嘻嘻哈哈地笑着,到了後來就有些躁動不安了。
“快跑!”
遠處某個班的教官率先喊出了學生們的心聲,緊接着大家都争先恐後地向教學樓跑去。
許沐風能感到大地在震顫,他撐着滾燙的水泥地想要站起來,但最終還是脫力摔倒在地,許沐風看着人群不斷地向前湧去。
“許沐風!”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許沐風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下一秒,他就看到有一人逆着人流朝這邊跑來,是秦軒!
秦軒左躲右閃,避開興奮到四處亂竄的學生們。他迅速跑到了許沐風面前,一把将人從地上給拽了起來,轉身就想拉着許沐風一起跑。
“秦軒!”但許沐風站在原地沒有動,秦軒詫異回頭,看見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我跑不動,你先走吧......”
此時兩人的肩頭都已經被雨水給澆透了,不斷有新的水珠沿着下颌線滑落,彙入領口處的濕潤一片。
秦軒松開了許沐風的手,他直接脫下迷彩服的外套,将它頂在了兩人的頭頂。大雨砸在地上的磅礴聲響使秦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許沐風看見他努力地張大嘴喊道:
“抓住——”
“什麼?”
一陣大風刮來,将他們頭頂的衣服給吹翻了。許沐風這才明白了秦軒的意思,他擡手抓住了衣服的一角,兩人縮在這一方小天地中艱難地前行。
和步履匆匆的學生們相比,許沐風和秦軒堪稱悠閑了,兩人簡直像是在操場上散步一般。
但隻有許沐風知道他如今走得有多辛苦,腦袋裡暈暈乎乎的勁還沒過去,大風就裹着大雨往人的臉上砸,腿像灌鉛了似的,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路過的同學都看不下去,他大喊着“班長!班長!”,将自己的傘隔着雨幕扔了過來,然後轉身湊到别人傘下跑走了。即便有了這把傘,許沐風和秦軒趕到樓裡時褲子還是濕透了。
有不小心踩進水坑裡的倒黴同學正站在樓道口擰着褲子上的水,兩人有樣學樣地跟着擰了起來,水流淅淅瀝瀝地滴下,形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溪。
簡瓊蘭一直站在門口等着許沐風和秦軒,直到他們在座位上坐好之後,簡瓊蘭才關上了門。
她将幾沓試卷在講桌上掂量了一下,鐵制講桌立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空曠悲鳴。同學們都向講台上投去了驚恐的眼神,簡瓊蘭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她揚了揚手中的試卷說道:
“因為外面在下雨,今天的軍訓活動就暫時取消了,剩下的時間改上自習。我們下周就要進行五大學科競賽的選拔考試了,有意向的同學一定要提前開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