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實話?”
秦情對着窗戶眯了眯眼睛:“熱的。”
封存輕聲笑:“準備在那兒待多久?”
“晚飯之前吧。”
“我接你。”
“不用,我——”
“陪我去遊泳,順便,降降火氣。”
-
秦情走進養老院,不假思索就朝棋牌室去。
潘博外婆一生倆愛好,除了吃,就是“賭”。
老太太牌技出神入化,沒進養老院之前打遍社區無敵手,進了養老院後,更是威名遠揚,以至于沒人願意與她組局,落得個隻能旁觀過幹瘾的“下場”。
“又來看外婆啊!”門口的老頭跟秦情搭腔,秦情對他攤開口袋,“蝴蝶酥,吃兩片?”
老頭撇嘴:“你又忘記我有糖尿病啊!”
秦情笑笑,目光掃過滿屋年過古稀的老人:“你們的毛病千奇百怪那麼多,我哪記得住?”
老頭鼻子用力一出氣,還想繼續說什麼,潘博外婆看到秦情,擡手一揮,就把人召喚過去了。
“哎呀!怎麼又給我買蛋糕!”
老太太眉飛色舞,零幀起手開啟浮誇表演模式。
“說了好多遍嘛,不要不要,就是不聽!這孩子,大老遠的,還非得親自送過來!你說麻煩不麻煩!”
一旁圍觀的老頭老太,表情個個兒精彩萬分,秦情看在眼裡,覺得好笑,但也沒耽誤他給面子、唱雙簧。
“有什麼麻煩的,您是長輩,多來看您不是應該的嗎。”
“哎喲,話是這麼說,真正能做到的年輕人能有幾個啊?”
老太太此話一出,旁邊老頭的笑容僵在嘴角。秦情為了避免她樹敵過多,立刻找借口,說自己肚子餓,要去餐廳吃飯。
老太太高聲吆喝,大大方方把蝴蝶酥分了出去。自己抱着兩塊拿破侖,歡歡喜喜地,帶着秦情,去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戶外面就是花園。
“你說你,非要講那些話讨人嫌幹什麼?”秦情說,“當心被人家霸淩!”
老太太不以為然:“不是餓了嗎?想吃什麼?外婆請。”
“你又不是我外婆。”
老太太撇嘴:“父母都是認的,你還挑!”
“你這老太婆講話怎麼這麼難聽啊。”秦情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他轉過頭,目光落在花園的陰涼處。
老太太沒搭理,揚手喊來一份水果撈:“嘗嘗吧,但沒我們店裡的好吃哦。”
“那你還讓我嘗。”秦情接過勺子,在碗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戳了兩下。
“有心事啊,給外婆說說。”
秦情擡起眼皮看她,很快又垂了下去,盯着水果撈裡的西瓜籽,歎了口氣。
老太太抿着幹癟的嘴唇,瞳孔透出的目光狡黠又慈祥。
“不會是談戀愛了吧?上回潘博談戀愛,跟你現在表情一模一樣!”
秦情立刻收斂了神色:“不是。”
“年紀輕輕的,有話說話嘛!别學得跟麻将館那些老頭一個德行,彎山攪水讨人厭!”
秦情放下勺子,胳膊肘搭在餐桌邊沿,猶豫了半晌,開口問道:“為什麼會覺得和一個人又遠又近啊?”
“還說不是戀愛!”
老太太兩隻溝壑縱橫的手在半空交叉,金戒指反射陽光,晃得秦情不勝其煩。
他一擺手:“算了,當我沒問過。”
“我又沒老年癡呆,記性很好的,聽過了就忘不了。”
“那我忘行不行,我老年癡呆。”秦情說。
老太太笑着與他靠近了些:“哪家丫頭啊?長什麼樣?給外婆看看。”
見秦情不吭聲,她又說:“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啊,什麼事都想做,又怕什麼事都做錯。有時覺得比父母還親,有時又覺得,還比不過陌生人。”
“不是......”
“不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就是......”秦情越說聲音越小,幹脆重新拿起勺子,把面前的水果撈吃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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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存開車抵達青杉養老院停車場,大概是下午六點,潘博外婆也在。
老太太拉着封存的胳膊熱切寒暄,秦情站在旁邊,總覺得這個場景看着甚是怪異,趕緊催促道:“走了走了。”
上車後,封存重新戴上墨鏡,指着後排座椅說:“你的泳褲在那兒。”又問秦情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飯。
秦情搖頭,看向後排,座椅上隻放了一個包。他知道封存不可能把兩條泳褲混在一起,這種東西,說白了和内褲也沒多大區别。
“你不去嗎?”他問封存。
“我得回趟家,有人過來拿東西,先送你過去。”封存說,“遊泳館就在北門邊上。地方挺舒服的,人不多。”
秦情“哦”了聲。
“不過,你有可能會碰到柯舒維。”
“那又......怎麼了?”
“你好像不大喜歡他。”
“沒有。”秦情歎出一口氣。
我隻是平等地,不喜歡每一個親近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