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知雨是不知道這是惡意的嗎?還以為是不小心嗎?”
“我的天哪太純良了吧怎麼會有這麼善良的寶寶……追星這麼久就沒見過這場面還能這麼溫柔的人啊啊啊啊,素人就是素人一點都不像是忸怩作态。”
“田娜原來雨大平常聲音是這麼柔柔弱弱的嗎……和講話的時候完全就不一樣啊……”
這時候突然從人群對面怒氣沖沖大步邁出一個打扮得很精緻的、猛地放下大包小包禮物袋以及一個亮着“宿雨99”的淺紫色——宿雨的應援色——的燈牌的女孩子,随手撩了撩劉海以驚人的分貝指着閃光燈出現的地方大罵:“誰閃着我兒媳婦的眼了你給我出來!有素質嗎人家第一次當嘉賓你就拍!有能耐你考上若大哲學系每天上課時候拍!照是一定要偷拍的,閃光燈也是堅決不關的,你當我們雨絲好欺負啊!”
看着那女孩子周圍逐漸跟了幾個同樣義憤填膺的姑娘,沒見過大場面的連教授慌裡慌張地向祁宿求助,結果聽到他小聲嘀咕:
“燈牌挺好看,在哪兒定制的。”
“人家都快打起架了你還在管這些?!”
“攔不住的,而且她說的對啊,要不是我是公衆人物我也想指着對面鼻子罵。”
他的聲音隐約透出怒意,“實在怕出事的話,我自己去跟人家說你沒事。”
連知雨搖了搖頭,揭下墨鏡摘下口罩:“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去。”随即快速打了個腹稿,迎着人群徑直走向那個女孩子。一旁本來就想上前勸阻的安喬娜見他已經去了,略有不放心地朝一旁使了使眼色,幾個保镖迅速跟在連知雨身邊做出防護的手勢。
“你在生氣。這兩年來我很少看到你因為這些事故而生氣,這次怎麼了?”
她一邊擔心地看着連知雨和那個女孩子解釋的過程,一邊小聲詢問祁宿。
“我在氣我自己是個廢物,這麼多年不知道他怕光到底是因為什麼。”
安喬娜一頭霧水地望向他,那張一向溫和的臉如今臭得不像話,幹脆利落地扭頭示意站姐不要再拍,然後轉回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那你也别這樣擺臭臉,什麼事情私下說,注意分寸……”
話還沒說完,祁宿就已經沖向前線了。一旁的粉絲驚叫不斷,自動地避到一邊,讓出道路。與此同時黎雲卿也緊随其後,方才的僞裝盡數卸下,漸漸有粉絲認出,人群再度沸騰。殿後的南伊琬則笑眯眯地和粉絲打着招呼,隻是氣憤的意味還沒有褪去。
安喬娜傻了,趕忙沖出去聯系機場安保。
連知雨處理好糾紛,還在禮貌彎腰向那個女孩子鞠躬緻謝的時候,一雙突如其來的手拽掉了他的絨帽,旋即強硬地扯着他的頭發,精緻的丸子頭頓時散開,發圈順着一向梳得很直的頭發被人揪着往下扯。他下意識雙手抱頭向外躲,那雙方才還受到傷害的眼睛極度驚異又恐懼地往回看,除了烏泱泱的人群以外,他什麼都沒看見。
“到底要幹什麼!上綱上線了是嗎!?”
本來已經被安撫下來、笑意盈盈的cp粉頭子一下子又被點燃了,連帶着周圍一圈看清楚全過程的人都罵聲一片,想揪出那個故意尋釁滋事的人。
簡直亂成一團了。
下垂的發尾散落在左肩,連知雨捂着頭皮被扯過的地方,隻是眼眶通紅,卻沒有因此掉淚,甚至看不到幾許水光。懵了一會兒,他甚至自嘲地笑了笑,那個瞬間有一縷檸檬的幽香沖破疼痛感擁抱了他的痛楚,下一秒有一個人擁抱了他。
機場的通報不合時宜地響起。
“請HX7599班次航班的乘客準備登機。”
黎雲卿挂斷撥給他媽的電話,冷冷道:“我看也沒有前往拍攝的必要了,欺負人已經欺負到這頭上了,因精神損失延期拍攝一點不過分。”
“安喬娜呢?”“在報案了。”
祁宿盡可能輕地順着發尾取下發圈,順勢戴在手腕上:“我們回去。”
從擁抱中抽離,肩膀被攬住,連知雨隻是一直低着頭,看着腳下的瓷磚的黑色間隙不斷出現又不斷後退,耳畔的紛紛擾擾交織成一層厚實的網,将他整個人深深遮住。
“HX7599班次航班即将開始檢票。”
他再也不想來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