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分手後你就沒回過這裡,就任憑這個場地擺在這裡,直到我今天重新揭開它塵封的幕布,是嗎。”
“上了大學我父母就搬出去了,是我自己住在這裡。那之後,每年過生日請你來我家的時候,我都會騙自己,其實我們都還是高中生,都還是純粹的少年。騙的很成功,一騙就是三年——嚴格來說是五年。直到如今我都還在騙自己,我的生日會一直就沒有變質過,從拍下第一張拍立得的那天開始。”
纏滿繃帶的雙手放下第一個相框後,又舉起了第七個空白的相框,“你看見了,可你怎麼就沒問,這第七個相框是給哪張相片準備的呢?”
“這第七個相框是給哪張相片準備的。”
“是給大四的我們準備的。可惜我們沒能拍下來。”
已知的答案,已知的低落,已知的刺痛感和已知的他。
感覺到氣氛過于壓抑,祁宿生硬地笑了笑:“你要是晚點……不,早點提出分手就好了,這樣我也不會因為逃避已經準備好、卻又無法實現的生日會而離開家、離開若蔭市了。興許哪一天你想開了,又恰巧在學校裡偶遇到我,就能說出‘我們複合吧’五個字了。”
「我們複合吧。」
連知雨在心裡給出回答了。
給出答案的那一瞬,腦海中又響起了那一句血腥的無聲呼喚:
「對不起。」
他又不敢把這聲噴薄欲出的回答說出來了。
“我說過我會考慮的,你不必糾結。不是過生日嗎,哪有這麼給人過生日的。”
“哎呀都怪你哥哥,誰讓你一大清早跟我說那麼沉重的話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以後要怎麼好好對你才能讓你真的放下。”
祁宿雙手托腮,厚重的繃帶将頰邊的肉托起,鼓鼓囊囊像個小孩子,“一直覺得說出這些對你來說是件很難很難的事,前兩天我還跟你發脾氣不讓你說出來呢,沒想到今天就……很難受吧。”
“之前覺得難以啟齒,可想起霜寒,就有種我在歧視自己的摯友的錯覺。漸漸地就接受了,接受了孤兒的身份,接受了霜寒的……死。”
“那我也會接受的,隻要你接納了自己。”
他捧起了連知雨的右手,想握卻握不住,“……我能說其實我沒什麼大事嗎,又不是第一次燙傷,現在想安慰你都有氣無力的。”
說罷,他忽然想起什麼,站起身走向開放廚房,面朝冰箱發了會呆,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見五指的手。
一直注視着他的動作的連知雨看笑了,擡起雙手将發尾向身後一撩,不緊不慢走到他身邊:“連打開冰箱門都心餘力绌啊。”然後替他拉開了。
薰衣草香馥郁如若揮毫潑墨,淺紫的海在釋放的一刻自由無羁地噴漲,飛濺的浪沫迷了眼,狂瀾平息之時,一隅圓潤的島嶼靜谧地駐留在海岸邊際,被浸染成了藍紫色調。
那座島嶼上兀立着一方小小的旗幟,上面清晰地寫着:
[緻漫漫人海中獨屬于我的島嶼:
[二十四歲生辰喜樂
[這是我駐守你的秋的第八年]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無望的愛情。
“你說過本科畢業要去看薰衣草的,不巧那時候我們走散了。這一冰箱的薰衣草都是我托人從普羅旺斯空運回來的,還沒蔫吧呢。我親自挑了幾束水靈靈的,紮成這麼一捧,是我自己下午剛紮的,所以看起來還挺醜的。喬娜本來想幫我設計一款好看的但是我覺得這太沒心意就……”
祁宿笨拙地從身後帶出一束捧花,呆呆地用雙手夾住,有些難為情地遞到連知雨面前。沒等他解釋完,他的島嶼便接過花束繼而緊緊擁住自己:
“這是我第一次實現無望的等待。
“第一次有人為我精心準備生日會,
“第一次有人予我一塊圓圓的完整的蛋糕,
“第一次有人贈我盛開的薰衣草。
“謝謝你。”
檸檬清甜和薰草濃香交織而相融。
受寵若驚的某人差點沒站穩,愣了半晌才大夢初醒一般回抱住了連知雨,鼻頭酸澀,卻不想落淚。
“你就不怕這也是兩年前留下的呀?”“你說過要重新追我的,你敢這麼做嗎。”“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恃寵而驕嗎?”“嗯。作為答謝,我同意你再追我一次。”
那天晚上,暮雨久違地停更,而發了日常pa。
[@暮雨my:薰草葳蕤依舊,普羅旺斯的風車塔緘默無聲,你是從島嶼邊境傳來的第七回響。[圖片]]
[mymymy:暮雨老師生日快樂,田娜這麼感人的友誼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