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我不會真的……」
想到早上的一系列遭遇,冷汗便涔涔外冒。貼了大半天的冰冰貼也終于失去粘性,“啪”的一聲落在電腦鍵盤上,微博草稿箱開始無休止地輸入777777……連知雨趕忙将其取下,長摁cancel鍵清得一幹二淨。
「算了,先裝沒看見吧。萬一是故意騙我的呢——我,我可不記得我有說夢話的習慣。」
[煩人精]:[新錄音.mp3]
???卧槽,玩這麼陰。
連知雨被緊随其後的錄音文件吓到了,剛想點開一探真假,羞恥心又開始作祟,san值蹭蹭下掉。萬一是真的,他會真的想死的。
[M5-Rain]:我睡了,别吵我。
[煩人精]:以前每次冷戰你都這麼說,每次都是你翻來覆去睡不着還要我哄你。T T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煩人精]:那哥哥,晚安。
「他以為我沒看見嗎……想幹嘛啊。一聲一聲哥哥倒是叫得親切,誰稀罕啊。明明就差半年而已……也不嫌膈應。無聊。」
連知雨心亂如麻,幹脆把筆記本一合,起身放回桌上,順手把失效的冰冰貼給扔了,回到床上關了燈,蒙上頭,閉上雙眼。
蒙頭睡覺是個不咋好的習慣,他承認。自從兩年前分手後,他又回歸了這個打小養成的陋習。其實也不必這麼說,畢竟同居的那段時間,雖然自己也被祁宿強制要求露着腦袋睡,他也死性不改地戴了眼罩。
……甚至因此上升到了某種PLAY。
一想到這點,他又抑制不住地羞恥,雙手在被子裡重重拍打,“撲撲撲”,直打到頭疼犯惡心為止。
好難受。
連知雨很缺乏安全感,所以慣常匿于漆夜。似乎任憑夜色将自己咬齧殆盡,空缺的血肉便通通不計數了,失去的一切好像可以盡數複得。
沒有爸媽的孩子,想哭也叫不出聲。在得知并非血親之後,狂熱追求自己的妹妹,也不值得半點思戀。漫漫長夜中他最想呼喚的人,卻已經被自己推遠了——盡管那個人還在不斷嘗試向自己靠近。
沒有一個哲學家自甘道出後悔二字。
幾個小時後,連知雨依舊沒睡着。
「睡不着……算了,自曝就自曝,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我不能一直掩埋身份,遲早有一天也得實名上網。」
他幹脆坐起身,依舊摸着黑,把筆記本抱回床上,單手撩了撩長發,打開了微博。
[祁宿保護一個人真的很難]
?什麼東西。
連知雨又被實時更新的熱搜榜一唬住了。好奇心和某種不可抗拒因素迫使他點開了這條令人遐想連篇的熱搜。
[@演員祁宿:
[關于早上的校慶,我很榮幸也很開心能和大家見面。但我的朋友,八年的摯友連知雨@暮雨my 大概率不會這麼想。聽過他答辯、授課、校内演講等等的校友們,大多都能覺察到他今天狀态和演講效果不大對,雖然在諸位聽來可能已經足夠驚豔。
[他昨夜淋了雨,着了涼,因而早上是頂着38.7℃的中燒來校緻辭的,也許各位都意想不到吧。所以,上午在若蔭市第一人民醫院偶遇粉絲時,我是很慌張的,很抱歉。
[保護一個人,原來真的很難。我了解知雨,他是個才華橫溢的哲學家、文采斐然的詩人,可同時也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請大家原諒他無法帶病與你們好好相見,或是作出回應。
[關于昨晚暮雨老師的情詩,我來替他解釋。毫不自戀地說,是寫給我的——當然這個“情”,指的是“友情”而并非“愛情”。知雨前不久得知我會回若蔭市長久發展時,很高興,拉着我們的同窗也是他最好的知己,黎雲卿教授@雲卿Lee ,喝了不少酒,情意正濃,稀裡糊塗就寫下了這首詩。他的讀者應該都知道,他的文風一向以浪漫秾麗為主,所以一首平平無奇的贈友詩也不小心被大家解讀成情詩了。當我偶然間在網上刷到這首詩的解讀時,我還偷偷嘲笑了他好一會兒呢。大家可以放心,暮雨老師目前沒有談戀愛,也沒有對象,希望不久的将來他能擺脫光棍現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苦大家看到這裡了,也希望我的解釋能說服大家。可以的話,請不要打擾知雨,他已經睡下了,可能不能及時看到我這條帖子,大家多多包容啦,我替他打下今天的請假條。
[晚安,祝好夢。]
當連知雨讀完最後一句話時,方才發現鍵盤上已經濕了好一片,趕忙抽了幾張紙,輕輕擦過,卻又怎麼都擦不幹淨。幡然醒悟過來,他又拭了拭眼角,生硬地堵住決堤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