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笑了笑：“其實一開始我的确以為自己遇到了襲擊，被人催眠了。”

聽見這句話的藤丸立香懷疑的看向他，臉上寫着四個大字：你在逗我？

催眠X教授？世界上最強大的心靈能力者？

不用腦人查爾斯都能猜到女孩現在在想什麼，他糾正道：“隻是‘目前已知’最強大的。地球上幾十億人口，誰能保證自己就一定是最強的那個呢？我的學校裡就有個孩子在這方面的潛力十分強大。”

這一點藤丸立香倒是十分贊同，于是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不過哪個人襲擊X教授會隻給我放幾段看上去就不可能是真實事件的畫面呢？”所以冷靜下來後查爾斯就立刻注意到了畫面的主角是他在紐約大戰時看見的與突然出現的巨人有關聯的女孩。

的确，若不是事件的親曆者，藤丸立香也不會輕易相信召喚人類史上的英雄、穿越時間回到過去（靈子化）糾正特異點、異星神一夜之間抹白整個地球之類的東西。相信複仇者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從者的能力一次又一次超出他們的想象，再加上更被美國人熟知的特斯拉提升了可信度，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藤丸立香的說辭。

“神盾局雖然對外隐藏了你的資料，但對我來說想要知道關于你的事情并不是一個難題，”查爾斯一點都不避諱地提起他堪稱BUG的心靈能力，“紐約大戰時那位小巨人鬧出來的動靜不小，還有你那位能運用雷電力量的朋友也吸引了我的注意。”

藤丸立香表示理解。畢竟這位教授的工作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尋找并為變種人同胞提供力所能及的庇護和幫助，當然也會特别關注明顯異于常人的保羅和特斯拉。

“我們并不是變種人。”

“是的，除了變種人這個世界上的确有不少超能力者，複仇者裡不就有三位嗎？”查爾斯看向在聚會上吃好喝好滿面紅光的索爾，“其中一位還是傳說中的神明。”

所以當時他轉念一想：雖然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跑到公元前的城市和各路神明戰鬥的故事的确有點匪夷所思，但，就連洛基都變成了索爾的弟弟、曾以為是騙小孩子的把戲的外星人都快把地球當成快樂老家了，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藤丸立香彎起眼睛：“你的心态真好。”

“我的工作可是要每天和一群吵吵鬧鬧的小孩子打交道，”查爾斯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當個老古闆可管不住他們。”

看藤丸立香笑得開心，查爾斯順勢提出邀請：“我會保守好你的秘密，當然，也歡迎你來學校做客，孩子們會很開心的。”

“謝謝，有機會的話。”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聊，一路上查爾斯都在欣賞着烏魯克城的建築和居民們身上的服飾，直到來到篝火前才被熱烈喧嚣的氛圍吸引走了注意力。

一直注意着她離開方向的迦爾納起身走了過來。

紐約大戰的時候迦爾納還沒有被召喚出來，查爾斯還是第一次見到長相精緻俊美不似凡人的太陽神子，藤丸立香便先給他們互相做了個介紹。

查爾斯不小心窺見過藤丸立香一部分記憶，但當藤丸立香親口說出迦爾納幾人的身份，還有這座城市和城市主人的名字時，他還是有些難掩的驚歎。

他笑着打趣自己剛剛睜大眼睛的“傻”樣：“我以前剛聽說雷神變成真的時一定也是這個表情。”

一道男聲語氣幽幽地插話進來：“他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個神。”

查爾斯轉過頭向托尼颔首：“晚上好，斯塔克先生。”

滿面紅光的索爾走過來勾住托尼的肩膀，啪啪給了他兩巴掌：“我聽見你又在說我壞話！”

托尼：“我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藤丸立香推着查爾斯遠離了這些醉鬼，帶着他去吉爾伽美什和汽車人跟前都走了一遭。

查爾斯歎了口氣：“各種各樣的外星人都跑來地球了，所以變種人的身份其實也沒有那麼特殊，對嗎？”

藤丸立香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查爾斯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兩人都對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但他們同樣清楚，即使這條路再難走，也會有無數的人為了替自己、替同類搏一份光明的未來而前赴後繼。

“對了，我以為汽車人是不能吃人類食物的？”查爾斯想到剛剛看見的畫面頗有些驚奇，“或者說就算他們需要吃東西，也應該是以汽油或者電力為食？”

“這裡是夢境，”藤丸立香重點強調了“夢”這個字，“你覺得夢裡需要邏輯嗎？”

查爾斯愣了愣，若有所思。

藤丸立香松開輪椅走到查爾斯身邊，笑着對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你想試試嗎？”

查爾斯看向他因為常年缺乏運動而有些肌肉萎縮的雙腿。

一秒鐘後，他粲然一笑：“為什麼不？”

沒有想象中的艱難，查爾斯雙手撐在扶手上，略微使勁就穩穩地站在了地面上。他遲疑地邁開腿，像曾經他注射漢克替自己制作出的藥劑後那般順暢無比地向前走了兩步。

他甚至像個小孩子一樣原地蹦了蹦：“這種感覺真不賴！”

藤丸立香開了個玩笑：“你現在想要飛到天上也沒有問題。”

“我的老朋友埃裡克——就是萬磁王——也能利用能力讓自己飛起來，”查爾斯搖了搖頭，“從天上俯瞰大地的感覺的确不錯，但我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一點。”

查爾斯興緻勃勃地融入了人群，藤丸立香送走他後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帶着迦爾納按照記憶來到了那年情人節吉爾伽美什帶她欣賞月色的地方。

這裡靠近幼發拉底河，遠離喧嚣，就連月色都似乎比在城中心明亮許多。藤丸立香沒什麼形象地躺倒在地上，金色的雙眸被微微耷拉下來的眼睑遮住一般，出神地望向繁星密布的天空。

一個熟悉的熱源靠近她，幫藤丸立香驅趕走夜晚的涼意。

女孩擡起手捉住從者的指節捏了捏。

“在想什麼？”

“你知道嗎？”藤丸立香指着遙遠的挂在天邊的月亮，“其實今天重現當年的場景前，我已經記不得太清烏魯克的月色是什麼樣了。”

包括不像從者一般還有機會再見的西杜麗小姐，更不要提烏魯克城中曾對迦勒底一行人頗為照顧的居民。

曾經的那些年間，藤丸立香并沒有耗費太多時間在緬懷過去這件事上。除了要解決的敵人們太過強大的原因之外，藤丸立香還害怕自己越是懷念曾經有人陪伴、有家可回的日子，就越是會失去勇氣面對未來接踵而至的磨難。一直到這最後一個世界，也不道是不是抑止力大發善心的原因，雖然地球面臨的危機一個接着一個，但熟悉的環境、時不時還能休個小長假的生活和重要之人的陪伴讓她有機會調整心态，重現面對過去、思考未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藤丸立香才發現，原來除了那些她始終無法放下的東西，曾經那段歡笑與淚水、快樂與痛苦交織的記憶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想到烏魯克的月色她會贊歎一句很美，想到西杜麗她會評價是個很好的人，想到迦勒底外的大雪她會下意識地說出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回憶不起來那一夜烏魯克的月亮到底是彎是圓？西杜麗包容任性的王時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很無奈？迦勒底的大雪到底會下多久？雪停之後天空到底是什麼顔色？

還有，馬修第一次走到外面去看見迦勒底外的晴空時，笑起來到底是什麼模樣？

“原來都已經過去了這麼、這麼、這麼久了啊……”

清涼的夜風溫柔地拂過躺在河邊的少女，遲來的酒意讓藤丸立香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她靠着曾陪她度過最艱難的那段時間的太陽神子，在一如既往溫暖、包容的懷抱中漸漸閉上眼。

在她陷入夢鄉的最後一秒，烏魯克繁星密布的深藍色天空中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宣告了這一夜狂歡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