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看的人,做着夢;向内看的人,醒着。」
-榮格-
——
芮聆保持着禮貌,等她們說完話才介紹自己。
順着話頭接下去,話題時不時跳躍。
幾個人聊得歡愉。
夏之桔也是個吊兒郎當的性格,一下注意到桌上放着的海報,指着上面的字樣,開口問:“芮聆,你想進射箭部?”
桌上是剛剛芮聆從展覽牆帶走的海報,靜靜地躺在那,焦千池都沒多注意。
芮聆輕輕“嗯”了一聲,表情很認真。
“這是我們學校最難進的社團了。不過……”夏之桔話音一轉,“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
“一句話的事。”
夏之桔抱着手,嘴角揚起弧度,承諾得信誓旦旦。
像她們這樣的人,在水深火熱的大環境下,過得如魚得水。對付關乎課外的事,應該也算得心應手。
芮聆沒多問,也沒拒絕。
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真正見識到這“難進”的程度。
從教學樓穿過操場,來到一條廊道,頂很高,挂着吊燈,玻璃窗戶上花紋丹楹刻桷,旁邊一間碩大的空曠教室,靶設在七十米遠處。
學生魚貫而入,教室浮躁熱鬧,大都沒拿弓,三兩成群無來由地微笑,興趣明顯不在射箭上。
喧嚷中,芮聆周身不斷有人前前後後地經過,她觀察着這些人的神态,多數向着門外翹首以盼,在等着誰到來。
空氣中燃着一股隐形的火焰,隔着肌膚灼燒血液,燒沸。
不久,又一陣更大的躁動從門口傳來,芮聆默聲回頭看,人群喧鬧,推推搡搡。
剛剛熱血已沸,溫度仍在升高,芮聆回頭一瞬間,正好迎出了幾個人。
周邊腳步多,沒人往上走,外側的兩個男生标志牌似的,中間是郃擇零,排場很大。
隻是旁邊多了個女生,生面孔,黑長直,姿态很端莊,标準的千金樣,瞧給她說話的人畢恭畢敬,地位應該不低。
“哈,好般配啊,上次在校官方網站我也看到他們同時入境,站郃擇零旁邊的标準必須得漂亮又有錢啊。”
安靜氛圍下,還是有幾道細碎的聲音傳進芮聆耳朵裡。
作伴女生提着酸勁,陰陽怪氣道:“你這話可别讓祁竹笙聽到,動到她男朋友,學生會會長大人的架勢,不比迪士□□權差。”
“我糾正一下,可是未婚夫呢。”
“是啊,未婚夫呢……哈哈哈”女生捂嘴,笑得腰都彎下去。
芮聆從自帶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細箭,在指尖慢慢轉着,視線放在她剛進門挑的靶上。
離郃擇零的靶距離不遠,社團老師沒顧得上這邊,接了個電話後,從芮聆身側離開。
而郃擇零也從人群中過來了,他每一次出現,都會帶來新的視覺體驗,即使在室内,也耀眼得過分。
同行幾個男生拍了下他的肩膀,就挪步到别的席位,隻有那女人始終形影不離跟着,替他拿着箭筒,他握弓,上箭,拉弦,眯眼,她低聲同他說話。
“咻”一聲箭射出,幹淨利落,正中靶心。
動作很帥氣,也散漫。
周遭發出尖叫聲,有人此起彼伏喊他名字,淹沒在鼓掌聲中。
女生也不說話了,郃擇零動作快了些,低頭拿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相繼射出,全部中靶!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他漫不經心。
等靶心被鋪滿,他停了,細長的箭遊刃有餘地耍玩在手指之間,眼睛一直看着前方,頭輕輕一偏,示意那女生繼續說。
他随心所欲地站在那,表情不鹹不淡,做什麼都旁若無人。
圍觀的女生大力鼓掌,推推搡搡,郃擇零在人群中心,天生就是焦點。
芮聆面色沉靜,沒有人注意這邊,她走到自己席位中間,拿起一把弓,一直等着。
等到所有人嘉獎完郃擇零,他準備離去,門帶着一陣風吹進來……
咻——
弓弦回彈,箭頭疾飛,精準地正中靶心,教室沉默半晌,一個男生帶頭吹起了口哨,像一把火星子燃起了現場,嘈雜的音浪瘋狂湧動。
芮聆又拿起第二支箭,調整姿勢,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瞄準……
咻!
中了!
吵鬧聲又大了,分貝一次蓋過前一次,把周圍都屏蔽了,芮聆看了看箭筒,隻剩最後一支,忘記帶了……
将就着把最後一支箭射出去,第三發也中。
結束後,芮聆收了箭筒,轉身一刹,對上郃擇零視線。
他沒走?
的确,他始終停在那,單手插兜,視線一直跟着她,眼裡帶了分趣味,沒等芮聆開口,轉身走了。
身旁的女生平淡地看了芮聆一眼,波瀾不驚地,又跟上郃擇零,走了。
隻在芮聆走出教室的一霎,原本陪在郃擇零身旁的男生追上來,低喊了她一聲。
芮聆回頭看他,顔值不低,隻是在郃擇零身旁被掩了光芒。
“芮聆”男生看了眼她胸口的銘牌,然後叫她“我是射箭社社長,單栩哲。”
芮聆點頭,沒懂他跟上來的意思。
他拿了一張卡,遞過去:“這是你剛剛用的7号席位的卡,以後這個席位就單獨給你吧。”
芮聆沒接,視線停在他身後,她剛剛站的地方,頂上明晃晃标了個“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