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棠起晚了,穿着拖鞋蹬蹬跑下樓,跑到一半,想起自己忘了拿東西,又蹬蹬跑上去。
商柘希坐在餐廳沒看到人,隻聽到聲音,切三明治的動作放慢了。這種感覺像在等絞刑,繩子纏在脖子上絞到一半,如棠說,不好意思啊哥哥,繩子勒手,我戴上手套再絞一遍。雖然如棠的手沒那麼嬌弱。
如棠半天才下來,文姐說:“小棠,不要急,先把東西吃了。”如棠說:“好。”又扭頭說,“哥哥,早上好。”
語氣聽不出什麼,商柘希也說,“早上好。”
文姐不敢回頭,心道,相敬如賓,正是相敬如賓才壞。
兩個人跟沒發生什麼一樣。昨天文姐拿備用鑰匙開了門,如棠站在門裡生氣看他們,商柘希站在門口,倒是看一眼就走了。
如棠沒什麼胃口,三明治吃了一半就放下,商柘希看在眼裡,說:“再吃一點。”如棠說,“吃不下,你吃了。”
商柘希拿他的碟子,說:“下午有空嗎?”
如棠站起來,走到商柘希身後,手摟住他脖子,很親密似的貼近了嘴,柔聲說:“沒有空,你也忙你的吧。”
司機早上是待命的。如棠拿起書包,走人了。
如棠一向認為自己的優點是會做時間規劃。早上買了咖啡上課,他就關掉手機認真學習,中午在食堂吃飯也不看手機,而是一邊吃一邊在平闆上構思雕塑的草稿。下午沒課,他一直在小工作室幹活,從一點幹到四點。
從小工作室離開,他換了衣服,打車到趙現海訂好的酒店。
落日在高樓之間閃爍,追着車子跑。經過商務區,中央銀行名字挂在樓頂,融入一片金色。
出租車司機放廣東歌,如棠聽不太懂,但也明白一兩句。他喜歡看《回魂夜》這一類港片,在每一個周末的夜晚,在沙發上跟哥哥看一部恐怖片,莫名安心。放到第五首歌,車子快到酒店了。
唱下一句。
“能成為密友大概總帶着愛,但做對好兄弟又如此相愛,旁人會說不該。”
如棠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子聽懂了,亦或是聽錯了。難道是這一句詞被歌手咬得格外清晰,他就是聽懂了。
落日不再追着車子跑,是被他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