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危險……我看到了……”眼淚又湧了出來,哭得極兇,“心髒好痛。”
這幾句話語焉不詳,恐怕也隻有派蒙或者鐘離能猜到幾分。
不蔔廬醫師白術把脈檢查後表情也是頗為嚴肅,喚來七七抑制,又寫下藥方。派蒙抹着眼淚緊張兮兮問:“藥苦不苦?見不見效?多久能好啊?”
“良藥苦口,苦是自然的。待藥煎好送服後,一個時辰就能見效。她這情況毫無預兆,卻又處處都顯示着心緒紛亂不甯……平日思慮過重,現在還不清楚刺激她的是什麼誘因……”白術歎氣,千言萬語融成三個字,“得靜養。”
胡桃當仁不讓出地方:“沒有比往生堂更清淨的地方了。”
鐘離:“……堂主,往生堂并不适宜病人修養……”不怪他帶頭迷信,但是誰家病人能适合在喪葬産業的地盤久留?
胡桃叉腰就要反駁,白術擡手示意不必急:“就在不蔔廬修養吧,旅行者之前幫七七采了許多藥材,是七七的好朋友。七七也會想要親自照顧她的。”
鐘離目光往下一移,那個和常人不同的孩子點點頭:“熒和七七…是朋友……七七,照顧熒……”
鐘離又看向病榻,派蒙握住熒的手不肯離開,焦慮又不安。
“也好。”他這樣說着。
隻是當晚,不蔔廬迎來一位至冬的客人,鐘離帶他來見了昏睡中的熒,派蒙宿在一旁的軟墊上,不時抽動一下,顯然睡得并不安甯。
“到底是雙子,心意相通血脈相連。”黑發藍眼睛的至冬男人給小姑娘蓋好被子,把感受到動靜驚醒的派蒙揣起來抱着安撫,母性光輝快要閃瞎鐘離的眼睛,“雖然痛,但是奏效。”
這就是指須彌那邊的動靜了,茲梅伊在荼泥黑淵鬧出的聲響太大了,各方勢力都有所聽聞,并派人去檢查深淵力量是否有再次噴湧的危險。
派蒙雖然被熒叮囑過維爾斯的話不可全信,但是無助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選擇尋求他的幫助或者安撫,畢竟是米洛的哥哥,待她們和妹妹也沒什麼區别。
派蒙摟着維爾斯對他脖子細聲細氣問:“是空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嗎?熒睡着的時候都會哭着念叨哥哥……”
維爾斯頓了頓,在鐘離的目光注視下柔聲開口:“沒關系,都處理好了……要是還擔心的話,下次我來的時候帶上空和你們見一面好嗎?”
“真的可以嗎?”派蒙驚喜擡頭,“熒真的很想念他。”距離上次分别不過數月,但是思念如野草瘋長,派蒙當然感受得到。
維爾斯微笑着做出承諾:“當然可以。我說到做到。”
的确說到做到,承諾過的事情沒有不應允的。鐘離抱胸想到這裡,眼神複雜地看向維爾斯,後者回應他以微笑,哄睡了派蒙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和他一起出去。
“幸好璃月這邊有你一直看顧着,不然我可真顧不過來了。”維爾斯交了費用拉着鐘離離開不蔔廬,這倆溜達到城外伏龍樹下找若陀,若陀偶爾清醒的時候會想要聊聊天,鐘離總是挂心着這邊。
“愚人衆的步子走得越來越快,你也要越來越忙了。”鐘離搖搖頭,“别把自己崩得太緊。”
維爾斯知曉他的好意:“可是沒辦法。我多做一點,他們就少做一點,危險也會少一分。”
地下的若陀聽到聲音,悶悶地回應:“你可少操點心吧,心眼子已經夠多了,也不嫌累的慌。”
“道理誰不懂,隻是沒辦法……她那麼努力地往前跑,他們都在努力,我這種老頭子哪怕不跟着一起,也不能拖後腿啊。”他又笑了笑,“快了快了,若陀,也就這幾年的事了……”
他的孩子們都長大了,都在朝着未來奮力前進。作為家長不說出力幫忙,也絕對不可以扯着他們不讓脫離巢穴。
鐘離隻是歎氣:“你肯放手任她飛翔,已是長進了。”
維爾斯眉眼彎彎:“得到你的認可還真不容易呢。”
若陀嘁了一聲,兩個戲搭子互演呢。一扭頭,屁股對着兩位自個兒睡覺去了。
那邊,茲梅伊鬧出了這麼大一通亂子也叫她吃得幹幹淨淨,戴因拉着情緒過于激動但是沒讓茲梅伊拍扁的空到一旁去開解。
她沒關注太多,自顧自地吸收這份力量,嘴裡惡心粘膩得慌,反胃想吐,當着外人面還得忍住。
不管吃了多少次吃的什麼形态的深淵力量,總歸無法改變其本質的粘稠與惡心——那就不是提瓦特本土生靈能夠接受的味道,或者說,沒人會想要去食用這份力量。
隻有茲梅伊會。因為她的權能是【吞噬】,因為她是目前唯一一位活着馴服這份力量的提瓦特本土生命,因為她隻會吃,隻有她能吃,所以她必須得吃。
為了世界的純潔,為了衆生的安甯,為了一個尚未成型的猜想。
遠在他鄉的維爾斯擡手撫上胸膛,感受心髒傳來的悲傷與難過。
茲梅伊,這就是我一直不願意讓你接觸這些的原因。那不是你天生就該承擔的使命與義務,沒有人可以強行要求你處理這些爛攤子。可是你選擇了這條路,這條沒人走過的路……我能做的,就是為你可能後悔回頭而鏟除一切阻礙。
你一直都有選擇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