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被大變活人,心中藏頭骨的龍類小癖好給震驚得嘴都合不上,托馬還是包容了米洛的這些異常。
他平靜地接受了米洛的龍類身份,交付了自己的心跳,換得了誠摯純粹的友誼。
“抱着骨頭睡覺,很難不讓我聯想到小狗啊。”躲避幕府追捕的時候,他們幾個圍坐在爐火旁吃暖暖的年糕紅豆湯。
托馬對這幾個小女孩相當照顧,不摻虛假的疼愛,閑來打趣,米洛被他形容成藏骨頭的小笨狗。
換了新軀體,和以前别無二緻的米洛趴在被爐桌上慢吞吞吃年糕。
米洛每吃一次紅豆湯,都會有兩塊年糕被殘忍的淹死——她嚼嚼年糕,咽下去:“像小狗也很好。”
小狗乖乖的,很可愛,很柔軟,很忠誠。
派蒙嘿嘿笑起來:“如果米洛像小狗的話,托馬像是大狗狗,熒更像是貓咪。金色的貓咪和狗狗,嘿嘿嘿……”
“那派蒙就是倉鼠。”熒眉毛一挑,“很符合應急食品的身份。”
貓吃老鼠,天經地義。
“什麼啊,可惡!就不能是可愛一點的物種嗎?”
“倉鼠不可愛嗎?”
“……哼!”派蒙沒法反駁她,氣哼哼搶走了熒碗裡的年糕,嗷嗚一大口吃掉。
鳴神島搜捕風頭沒那麼緊後,社奉行也在暗地打點好一切,終末番忍者護送他們幾個離開這個據點。
托馬是得留在鳴神島的,無論是回神裡屋敷還是藏在木漏茶室,神裡家都會保護好他。
熒和米洛選擇去更遠的地方。反抗眼狩令,逃避來自雷電将軍的追捕,最好的辦法是去遠方尋找轉機。而稻妻的另一邊,布滿美麗貝殼砗磲的海祈島,反抗眼狩令的反抗軍,是她們最好的選擇。
“要加入反抗軍的話……踏鞴砂那邊的戰亂還未平息,幕府軍和反抗軍仍未休戰。”托馬對時局的把握也相當清晰,他建議熒等人去踏鞴砂找反抗軍的前線部隊。
熒點點頭,接過終末番提供的地圖物資,牽着米洛的手連夜坐上浪船,朝着遠方被雷雲籠罩的島嶼進發。
托馬目送小小的船隻離去,直至消失在無垠海面。終末番的忍者将他帶回神裡屋敷時,他還在想着那兩個孩子。
連着他的心跳一同傳遞的,還有兄長對幼妹關懷的那顆心。
他想,米洛應該也是将他當做哥哥一般存在的。
黑發的孩子看人看事物的眼睛太澄淨了,她對塵世生命的喜愛和縱容都讓旁觀者心境平和。安靜,溫良,又柔軟。好像剛離巢的小獸,謹慎又滿眼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鼓勵着自己勇敢一些。
喜歡香香的食物,喜歡暖暖的人類,喜歡這世上的一切,對于他人略有冒犯的窺探也柔軟的盡數接納……她的脾氣真的很好,沒有鋒芒,托馬和她相處久了,不由得開始操心——這孩子被壞人哄騙做了壞事受了傷,該如何是好?
“真的沒問題嗎?”
托馬反問自己,真的能放心那三個孩子就這樣離開嗎?旅行者自己也是個小姑娘啊。
旅行者很能打的,如果對手隻是人類,她輕輕松松就可以挑飛一幫人。
旅行者很聰明的,她能看得出誰不懷好意誰真摯友好——再傻白甜的人,多上幾次當也該長教訓了。
熒牽着換了新軀體好像長高了不少的米洛走在踏鞴砂外灘,派蒙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呼啊——在浪船船艙裡憋久了,外面的空氣好清——噫呃——好濃的臭氣!好臭好臭!”
死去的動物屍體,被污染的河流,幕府軍和反抗軍橫斜倒在暗色的大地上,血斛盛開在箭羽和刀劍叢中。
那是人類為信仰,為利益争奪而造成的大規模死亡,是冷兵器時代最為殘酷的絞肉機。是維爾斯一直不願意讓妹妹看到的,人間煉獄。
米洛還是看到了,她沉默地注視着那些被食腐生物啃咬的屍體,注視着鮮紅搖曳的血斛,人類的哀鳴融入海風——直到她看見死去将士腰間的物品。
那是和神之眼十分相似的外置魔力器官,由愚人衆研制,由愚人衆生産,由愚人衆佩戴。雪國的孩子因此擁有了傲視六國軍隊*的實力,但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邪眼!”派蒙順着米洛的目光望去,驚訝的叫出來,“愚人衆的邪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熒沉下臉來,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這場原本隻是稻妻内部分歧的戰争背後有愚人衆的挑撥和推波助瀾,以及邪眼的支持。
神之眼的使用代價是什麼,熒暫時還不清楚。但邪眼的催動代價是燃燒生命,愚人衆先遣隊懷着對冰之女皇的無限忠誠,心甘情願的使用這種力量,她不予置喙。但是稻妻的将士呢?他們知道使用這種力量的代價嗎?
如果一無所知就被力量誘惑,透支生命死去……熒真的會提刀砍愚人衆,絕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