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

米洛看見過她和其他人類孩子愉快聊天的模樣，面具下的嘴唇向上揚起，很好看。

柳德米拉得到她的準确答複後就離開了。畢竟她找米洛真的隻是為了問她今晚回不回來吃飯——上頭又下命令了，米洛小姐的三餐飲食是重中之重。不需要多華麗精美昂貴，确保她想吃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有食物送上即可。

愚人衆消失在視野之中，熒和派蒙看向仿若無事發生繼續吃飯的米洛，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還是派蒙忍不住開口：“米洛……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黑發的姑娘擡起頭，腮幫子一動一動，還在咀嚼食物：“？”

幾息過後她像是反應過來了，眼神堅定目光炯炯：“烤肉排，好吃。蜜醬胡蘿蔔煎肉，好吃。”

“确實很好吃呢嘿嘿……不對不對！”派蒙反應過來，叉腰跺腳，“我們要聽的不是這個啦！”

米洛疑惑歪頭：“那想聽什麼呢？”

小派蒙手指轉了轉：“就是，你和愚人衆是什麼關系啊？”

米洛繼續疑惑。

她和愚人衆的關系？

看着米洛明顯不明白不理解的模樣，熒歎了一口氣。

“米洛，我們是朋友嗎？”

“是的。”米洛做出肯定回複。她眼神清明，澄澈非常，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純黑的鵝卵石，雖無亮光，但讓人看着就舒心。

熒的目光溫和堅定，卻不容拒絕：“那麼米洛，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和愚人衆的人産生聯系，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派蒙摸摸腦袋：“因為我和熒之前，被愚人衆的女士欺負過了……其實也不是我們被欺負啦，是溫迪——是我們的朋友被她欺負了，所以……我們對愚人衆的感官非常不好。非常不好。”

她特意加重的語音。

派蒙叉腰：“而且每次去郊外探索，去雪山冒險，愚人衆先遣隊隊員看到我們就要發起攻擊！明明我和熒都特意繞開路走了！好生氣！”

小家夥狠狠跺了一腳空氣。

米洛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就像哥哥和其他龍打架，自己就不會去那條龍的地盤轉，也不想和那條龍做朋友……

她認認真真用自己不夠豐富的腦容量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愚人衆，是我哥哥工作的地方。他在那裡工作了很多年，所以地位很高。”

“我一個人在提瓦特玩，他不放心我。因為我很笨。”米洛組織着詞措，努力想把信息說得完整些，“哥哥說，我肚子餓的時候，不要亂吃東西，應該去愚人衆那裡吃飯。”

剛來蒙德的那次見面結束後，米洛和哥哥之間一直保持着聯系。

龍類的聯系并不依賴面對面。

“哥哥和他們，說過了。所以，他們，柳德米拉會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原來是這樣啊！”派蒙恍然大悟。

但是熒依舊沒有開口。

疑點還有很多……但是……

但是米洛不是個聰明的孩子……熒垂下眼睫，她很難對這樣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孩子産生惡感，何況對方不是非得告訴她這些。

是的，哪怕知道米洛比自己年紀大，熒也認為對面的姑娘還是個“孩子”。

米洛的心性确實是個需要被教導的孩子。

“米洛。”熒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嗯？”怎麼了？可愛的孩子？

“你才不是笨蛋呢。”金發的旅者微微笑起來，“米洛一點都不笨。”

你隻是，太單純了些。

或許原本就不應該想得那麼複雜。

米洛有點疑惑。

其實她真的很笨的，她很難理解人類孩子的話語，除非特别清晰特别直白……

但是熒覺得她不笨的話，自己就努力變聰明一點吧。

米洛繼續大口吃飯。

嗯，就從吃光食物開始吧！

晚上回到歌德大酒店，米洛拿着柳德米拉塞給她的一大盤果醬和面包黃油坐在一旁慢吞吞地吃完，又和安娜塔莉那互道一句晚安，再才上樓。

米洛不太能懂其他人類為什麼會對這群可愛的愚人衆的孩子這麼防備，但她很清楚一點。

自己絕對不能參與人與人之間的争鬥。

她乃非人，她可以和龍，和神，和一切非人的存在進行争鬥，進行交流。她甚至可以親近人類，去近距離欣賞他們渺小卻浩大的文明。

但是她絕對不可以參與進人和人之間的争鬥，她不能摻和進人類内部利益的認定和劃分。她不可以為了争取某一個人類的利益而去侵害另一個人類的利益。

絕對不可以。

除非這種人類内部争鬥牽扯進其他勢力，比如神，比如龍，比如深淵。

米洛從有記憶開始便牢記這一條準則，因為擔心自己餓昏了頭忘得一幹二淨，還特意告訴了哥哥，請哥哥幫她記住。

所以她可以和熒做朋友，也可以喜愛愚人衆的孩子。但她絕對不可以為了愚人衆或是熒中任何一方，去傷害另一方。

說的難聽點，就是兩邊都不倒，但是兩邊都想要。

怎麼辦呢……米洛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啃着手指，小小的腦袋瓜子裝不了那麼多的愁緒。

如果熒，派蒙站在了愚人衆孩子們的對立面……如果他們要打架，要争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