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沒有教過米洛,善意的答謝被人類拒絕後應該怎麼辦。
米洛就那麼看着熒的眼睛,天色漸晚,對方金色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流淌着蜂蜜琥珀一般。
那是很甜蜜的顔色。
米洛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可能剛剛的食物對你們來說,不如這些石頭珍貴。但是對我來說,食物……正常的食物是最珍貴的。除了哥哥,什麼也沒法比。”
“這是我的感謝,雖然沒法給你們更好的,但是真的很謝謝你們,謝謝熒和派蒙。”
米洛起身,用手包着二人的手掌推回去,讓她們把寶石收下來。
她今天說了很多話,現在隻是微微笑着。深深地看了熒和派蒙一會,扭頭準備離去。
“我要走了,下次再見。”
“……”
“米洛!你要去哪裡呀?夜晚的達達烏帕谷可是很危險的,和我們一起回蒙德城吧!”
派蒙小小的身體總能喊出高分貝的音量,但是那個黑發的姑娘隻是擺擺手,便一頭紮進了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
夜晚的森林總是遊蕩着數不清的危險,派蒙膽子還沒那麼大,扯了扯夥伴的衣服:“旅行者,我們去看看她吧。晚上真的很危險,她被丘丘人,或者其他的魔物襲擊了怎麼辦?”
熒從愣怔中回神,下意識想用元素視野查看對方的蹤迹,但是什麼也沒有。
那個姑娘什麼也沒留下。
“派蒙,我找不到她。”
齊劉海,及腰黑發,膚色如雪。又穿着身黑色的衣褲,穿行在密林間,行動時悄無聲息,仿佛是夜行的鬼魅。
她走過丘丘人安睡的寨子,穿過夜晚甯靜的湖泊,行過守望風暴的落落莓灌木叢,站在蒙德除雪山以外的最高處,遠遠眺望南方。
遠方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夜晚的谷風吹拂她的發絲,送來陣陣涼爽。
晚上的野外總是很安靜的,丘丘人的篝火噼啪燃燒着幹燥的木柴,樹上成熟的松塔啪嗒掉落在柔軟的草地上,林間的風拂過小燈草的葉片,沙沙作響,仿佛有人在耳畔喃喃低語。
不再被深淵蠱惑的寶石之龍安睡于往日孤王的高塔,風牆阻隔了其他同族到來的訊息。
想起哥哥以前給她講過的故事,米洛往嘴裡塞着粉色的落落莓,口齒不清地道了一句:“晚安,特瓦林。”
好像她大老遠跑來蒙德就是為了遠遠地說上一句晚安。
幫蒙德驅散了陰雲,擊退風魔龍,喚醒風龍特瓦林,身為西風騎士團榮譽騎士的金發旅行者,此刻正躺在旅館并不柔軟的床榻上,睜着眼看窗外皎潔的圓月,一點睡意也無。
想得太多就是容易失眠啊。
哪怕身邊的小家夥沒心沒肺抱着粉色寶石流了一枕頭哈喇子,熒也生不出一點睡意。
她又想起了失蹤的哥哥,天上的神明将他們強行分散,被封印前哥哥撕心裂肺的呼喊猶在耳畔。
——把我的妹妹,還給我!
熒翻了個身,抱着身邊睡得四腳朝天的小家夥,把臉埋進派蒙的懷裡。
因為白天遇到的米洛提了一嘴她與哥哥的事,也讓她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所以哥哥到底在哪裡呢?
他會知道我正在尋找他的蹤迹嗎?
他是否還平安,是否和我一樣沉睡在提瓦特某個角落過?
熒不知道。
漿果總是酸酸甜甜的,但熟透的落落莓特别特别甜,仿佛那薄薄一層皮下包裹着一團蜜漿,流淌的汁液能把手指尖都浸染成粉紅色。
她坐在瞭望塔上吹了一整夜的風,吃了一堆又一堆的漿果落落莓,天光乍洩時舔舔嘴巴。
身後又出現了那些長着毛發,頭戴面具的丘丘人——原本被她無意中送去地脈的丘丘人,他們又回來了。
因為地脈已經不堪重負,無力存儲更多生靈的記憶了。
在丘丘人揮舞着燒火棍攻擊她前,米洛跳下已經被丘丘人重新占領的瞭望塔,乘着清晨的涼風,踩着猶帶露水的青草地一路飛奔。
“ya!”
“kayaya!”
身後響起那麼多的聲音,有幾個比較刺耳朵的——幾個穿着毛茸茸法袍,帶着面具,有着類似兔耳朵造型的生物手持法杖,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了她身後。
“huhuhu”
它們似乎很高興很得意的樣子,轉動着法杖,念着不為人所知的咒語,火焰,水泡,冰錐同時朝米洛襲來。
見多識廣的旅行者一定知道這些家夥的名字吧。
那是深淵法師。
丘丘人自認為将冒犯他們領土的外人驅趕走後,就晃晃悠悠回到寨子裡。但是這些深淵法師不一樣,它們是沖着殺死米洛去的。
“……深淵……”
黑發的人類女孩緊緊盯着三隻顔色各異的“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