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問賈敏:“大妹妹,叔母怎麼不過來散散心?”
賈敏沒來得及解釋,邢落梅插嘴說道:“嫂子還不知道呢,母親昨天晚上因心情舒暢,多吃了些糯米飯,半夜身子不大爽利,已經喊了太醫去瞧了。”
劉夫人聽了忙問邢落英,“那現在怎麼樣了?該死,得趕緊告訴大爺他們。”
邢落英忙勸住她:“今天早上我和弟妹去瞧了,老太太用過早膳後又睡着了,太醫說已經無礙,靜養些時日便可。她昨夜便不許我們來告訴你們,怕打擾大哥哥的好日子,大嫂你現在若是去找他,豈不是枉費老太太的一番苦心。”
劉夫人聽了道:“還是你想得周到,等客人走後,我再去給老太太請安。”說完,又往邢落梅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這是你娘家的妹子?”
“是的,就是她。”邢落英颔首。
邢落梅的胸脯微微挺起,雙眼帶着期待,看着劉夫人。賈府有規矩,新來的妯娌,都是會有見面禮的。
誰知劉夫人問過之後,就沒有再管她了,隻是一味地和其他夫人說笑。
在場其他人将邢落梅的尴尬與不解看在眼裡,卻并沒有替她解圍。她是怎麼爬上姐夫的床,已經是兩府衆人皆知的秘密,大家以與她為伍不齒。賈赦的風評也壞得不能再壞了,背後甚至有人偷偷叫他“賈色”。
吃完飯後,衆人移步天香樓看戲。
婆子們拿了戲單過來讓女眷們點戲,先讓外頭的客人點了,然後依次是劉夫人、邢落梅、王夫人和賈敏,連帶着鳳姐兒也點了出熱鬧戲。
邢落梅也準備點戲,誰知婆子跟沒瞧見她似的,直接把戲單一合下樓去了,把她氣得夠嗆。
賈敬命人在府裡另外一處寬敞的地方紮了戲台,男客們就在這裡看戲。
今日不用上學,老子也沒布置功課,賈珍像一匹脫了缰的野馬,到處亂鑽。
待身上染上層酒氣和胭脂味後,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問小厮:“怎麼不見琏哥兒,他去哪裡了?”
小厮回道:“琏二爺原本在這喝酒的,後來興兒、旺兒來找他,人就不見了。”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麼東西,算了不管他,咱們自己快活就行。”說完,他便加入行酒令的行列中。
賈敬那邊應酬完其他同僚後,看到兒子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命小厮把他帶走醒酒。
可憐的賈珍,還沒來得及享受多久,又被關抓走關進書房,聽着外面鑼鼓喧天的唱戲聲,抓耳撓腮地想要出去。
可惜外面守了一圈人,沒做完賈敬剛剛布置的功課,是出去不了了。
再說賈琏那邊,興兒、旺兒根據他的吩咐,去書店細細挑了一批時下流行的風俗小說,隻是府裡平時看管嚴,外面的東西想要帶進去很不容易,而且萬一被發現可是大罪過。
所以三人商量後,就把交接的時間定在今天,趁兩府人員混雜,把書混着帶進去。
賈琏把包袱打開,摸了摸這些書,愛不釋手。
“這些書可好?”
興兒忙說:“爺您就放心吧,這是姨奶奶給的單子,我們去書店問了老闆,他也說都是好的,知道這些的都是行家。”
賈琏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咱們回府。”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了。
“是。”
三人趁他人不注意,偷偷回了榮府。一到院子,賈琏便讓他們把院門、房門關好,挑出一本書,攤開後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
戲唱完了,又吃了飯,在東府的衆人才散。
邢落英注意到賈琏不知道去哪了,他的兩個奶兄弟孤單單地跟在她們一行人身後,她悄悄留了個心眼。
等回了屋,命婆子把趙天棟、趙天梁叫過來。
兩兄弟進屋後給邢落英磕頭,邢落英忙讓人把他們扶了起來,搬小凳子給他們坐。
“琏哥兒去哪了,回來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到他?”
趙天梁沒在主子面前說過話,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趙天棟還能勉強撐住,深吸了口氣,說:“回太太的話,爺今天用完午飯就帶着興兒、旺兒走了,說是要回家。”
“你們怎麼不跟着一起回來?”
“爺不讓我們跟着,說讓我們待在東府聽戲,跟太太一起回來。對了,爺還說了,等太太、老爺到家後,要記得去告訴他。”
賈赦已經跟着邢落梅走了,邢落英不想管那兩個人。
她心裡覺得奇怪,賈琏是最愛熱鬧的人,以往有這種宴席,不待到曲終人散,他是不願歸家的,今日怎麼突然轉性了?